第(1/3)页
“我看看。”李太医从花颜的手中接过竹简,十分认真地看了片刻,神色却没有半分缓解的趋势,只是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这方子确实不错。”
花颜听着那话,可又看见李太医脸上没有半分放松,也没有半分喜色,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可是有什么难处?”
“唉,也算是最大的难处。”李太医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老夫行医多年,也进了太医院多年,从五岁便开始学习医术,到今年已经是第四十五个年头,虽说这时疫来的突然,但好歹老夫医术也算是功底深厚,虽然不能够在这短短几天之内找出治愈时疫的良方,但缓解各个状态的方子也找出来不少,但偏偏现在都没能加以实施。就是因为无人试药,没人知道我们找出来的方子是对是错,有什么坏处或者好处,可有危及生命等等,统统一概不知。如今染了时疫的百姓们病情复杂,我们也不忍心以人试药,若是出个好歹不仅没有延缓性命,反而更是害了性命。”
花颜抿唇,也明白其中的困难之处,如今不仅是找不出能够医治时疫的良方,就算是找出来了,怕也是没有人肯试药。
无人试药,便不知药效如何。
纵使是用老鼠等害虫试药,可动物同人的身体情况又如何能够完全相提并论?
终究是要有试药的。
可试药此事一不小心便是一命呜呼,哪里会有人轻易肯,他们也狠不下心压着人去强行试药,如此实在是又违人伦。
这才是最难的。
花颜叹了一口气,这也就是为什么找治愈时疫的方子进度这样慢了。
“李太医,李太医不好了!三里街又发现了好几名染了时疫的百姓!而且想来应该是之前就藏身在三里街中,不知道是怎么躲过了我们搜查。更是个个双目猩红发红,不停地在街道上发狂,看那发狂的模样,已经是到了第六天了!”周郎中慌慌忙忙地跑进来,神色慌张,又急又怕,像是身后有鬼追一样!
“什么?已经是第六天了?!”李太医一听瞬间站起身来,面沉如水,停顿片刻立马招呼着周围还没有染上时疫的百姓的郎中,“染了时疫的百姓发起狂来,怕是要好几个人才能制服住一个,麻烦花颜姑娘留在后堂守着这些煎着的汤药,其余的人,全都抄起家伙一起去!”
说着,李太医像是有些不放心,索性便将眼前面临的情况一起说了,拉着花颜到了角落低声道:“此事本不该劳烦花颜姑娘受苦,但既然姑娘执意进来了,想必便是知道里面的凶险,也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如今整个城东的人,莫说是百姓,郎中,就算是厢房中的丞相大人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老夫也就不惧将情况都告诉姑娘了。皇上此回封闭整个城东,一是要稳住时疫的情况,防止时疫扩大。二则说是要命人连夜找出能够治愈时疫的药方,也是为了防止民心涣散,防止民心惶惶。
但其实时疫这种病症,根据时间环境和发病的疫病源头不同,便会有所不同。不是寻常药方,或者从前时疫的药方能够治愈的,甚至还有可能完全与从前的时疫截然相反。所以皇上心中的想法,你我都是聪明人,也是能够猜到一些。若是幸运便能找出治愈时疫的药方,治愈整个城东的百姓。若是不幸找不出来,为了防止时疫扩散,我们和城东这些百姓的性命……花颜姑娘都懂,老夫也不用说的太过明显,只是一句,退一万步说当真出了什么意外,整个大景国的百姓和城东的百姓孰轻孰重,皇上心中不会没有决断。”
“李太医说的这一些,花颜晓得了。太医可以直说。”花颜神色严肃,心也是沉入了谷底。皇权在上,那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从来只会权衡利弊,运筹帷幄。若当真是出了什么意外没有办法救治,皇上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整个城东中的百姓,甚至……还会主动出手将城东的百姓都全部抹杀,以绝后患。
这便是掌权者,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和皇室的位置,几十上百个百姓的性命在他们心中不过区区蝼蚁。
生杀予夺,绝不犹豫。
多亏了她看过的史书策论,有些事儿虽说不会明晃晃地记录在史书上,但父亲和教她的先生说不过不少给她听,她也在进城东之前,想到了会有这一可能。
所以如今他们所有在城东的人,唯一能够活命的希望,便就是找出治愈时疫的药方,可首先面临的问题便是没有人肯自愿试药。
若是如此僵持下去,便只能坐以待毙,等着外面太医院的数名太医找出治愈时疫的方子,可这世间的事儿哪有那么简单。
只说这世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有些事儿巴掌不打到自己脸上是不知道疼的,同理若是刀没架在自己脖子上也是不知道害怕和事情紧迫的,外面那些太医会不会用尽全力去找,没人能够确定,
如此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花颜姑娘通透,老夫也就不瞒着你了。正是因为方才那些原因,所以每日上头命人送进城东的药材,都是定额定量的,如今染了时疫的百姓越来越多,加上外面刚才发现的那些,咱们手上留着的药材已经不够明日的量了。若是眼下煎的这些再出了什么差错,怕是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老夫只能将它们全都托付给姑娘您。”
花颜闻言,便彻底明白了为何方才李太医视这些汤药为掌中宝了,她重重点头:“花颜定尽力而为。”
“好好好,劳烦花颜姑娘。”李太医看着花颜的模样,忙拿起了手边烧火的火棍,招呼着人全都去制服那些发了狂的百姓。
方才还忙忙碌碌各司其职的后堂,顿时只剩下花颜和两排几十个煎着药的小火炉子。
她拿起桌上的蒲扇,来来回回地照看着这些炉子,时不时用棉布拿起药罐盖子瞧一瞧。
整整两排,二十多个煎药罐子,花颜一个个轮流着看简直是片刻都抽不出身。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李太医他们都还没有回来。
花颜正看着煎药罐子,不知怎么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响,很轻很浅,花颜屏气凝神才稍稍听出似乎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极为小心翼翼接近。
她瞬间绷紧了身体,立马警惕转身。
果不其然,已经有两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肮脏,乞丐打扮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竟是翻过了后院的高墙,进了后院。
那两个人瞧着面前的花颜,许是没想到是一个弱女子,眉眼一闪,阴森森地笑着,说话的口音有些重:“主子说的当真没错,大景国的人都愚不可及。竟然就派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守着后堂,真不知道是应该说他们天真还是有信心。”
“废什么话,别忘了我们的职责!管她男的女的,红颜不过枯骨!直接上!”另外一名乞丐看着旁边的人看着花颜眼睛发绿,怕他心生歹意坏事儿厉声提醒。
“倒还真有点忘了,差点中了这小娘子的美人计。”那人脸上笑容一收敛。
“吐蕃国的人,竟敢如此对我大景国出手?你们不怕死了么?”花颜靠在那煎药的桌边,死死地攥着桌沿,直攥得指节发白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面前那两名乞丐打扮一般的人果断开口。
像是在陈述事实,并未有半分的疑问之意。
许是花颜的冷静和笃定让那两个吐蕃国的人怔愣片刻,其中一个笑得淫邪,像是对花颜来了不少兴趣:“你这小娘子倒是也不蠢,我们哥俩什么都没说你竟也能猜的出来,倒是不俗。”
“跟她一个女子废什么话?何况她如今知晓了你我的身份,就更加不能放过。赶紧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到时候主子高兴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娘们儿没有?莫要再啰嗦!”另一名吐蕃国的人冷声开口,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花颜,满眼只有挥散不去的杀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手中的匕首捅进花颜的身体。
“说的是!”
方才还笑得淫邪的乞丐闻言,登时厉喝一声,两人手持匕首,果断地朝着花颜杀了过去,丝毫没有半分的犹豫和迟疑!
眼瞧着那匕首到了自己面前,花颜吓得呆愣,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可她一个不懂武功的,如何能够与面前两名练家子为敌,他们一左一右,是根本没有给她留逃命的空间!
莫大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瞬间涌了上来,将花颜整个人都淹没,她要死在这儿了吗?!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