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晚来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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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佛门的佛宝十分有名,虽说不是任何法器灵物,却具有一定的玄学灵性,可以护人一生顺遂安宁。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求到佛宝,特别是为他人所求,若是心不诚,那便求不到。

    “......只有心诚之人,才能打开佛龛。”

    于是,就因为这一句话,凌云剑尊沐浴净身,摒除杂念,在浴佛门内祈福整整七七四十九天。

    凌云早已辟谷,平日里清修时比这环境还要恶劣,倒也不觉得清苦。

    最终,于金光佛龛里求得一块佛牌。

    “阁下心诚,我已经数年未能见到成功求得佛宝的存在了。”

    就连老方丈释空也感慨道,“虽说玉牌并无品阶,但若是赠人的话,尊上也可以融入一道神识进去淬炼,做成护身符。若是佛牌主人受到致命伤,也能抵挡一二。”

    “多谢大师。”

    凌云摩挲着这块刻着佛莲的玉牌,以剑气代笔,轻轻在背面刻下一个小小的“敛”字。

    白衣剑尊看着手里的佛牌,忽然想起当初游历时,红衣公子坐在火堆旁,眉眼和发丝似乎都染上了火焰明媚的金红。他一边拨弄着火焰下的烤鸡,一边神采飞扬地说道:“你不是说我叫容敛吗。比起容这个姓氏,我还是更喜欢敛字。”

    他喜欢敛,那凌云便给他刻一个敛。

    自从容敛在那处秘境恢复记忆后拂袖而去,他们几乎再也没有彼此联系过。

    这么多年了,凌云想要和他好好说个话,只是走近两步都会被对方眼中生出的,仿佛尖刺般的厌恶逼退。

    宗辞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情道还未修成的青涩少年,容敛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红衣公子。一个成了名动天下的凌云剑尊,一个从冷宫皇子成了一人之下的青丘太子。

    他们都变了,都在时间里改变了。即便凌云想清了自己的心意,对于这一切也无可转圜。

    希望这块佛牌能够护他安平吧。

    无所谓其他,只愿和平顺遂,一生无忧,便也够了。

    盯着那朵怒放的佛莲,凌云闭了闭眼。

    再次睁眼时,原先的犹豫全部都被按下,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冰冷不近人情的太衍宗长老,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剑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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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梦很长,长得甚至让宗辞感觉梦里的一切都恍若隔世,甚至有一种不愿醒来的错觉感。

    等到意识回笼之后,他才恍然想起,自己似乎是直接晕倒在了磅礴大雨里。

    可身体四肢并未有坠入冰窖的触感,反倒是温暖不已,就像是泡在热水中一般。

    等等......泡在热水里?!

    玄衣少年猛然睁开了眼。

    入目皆是一片白茫茫蒸腾的水雾,低头看,那件黑色的衣服正松松垮垮耷拉在他的身上,滚烫的温泉水包裹着他纤细修长的四肢,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暖气,驱散那沁入骨髓的寒意。

    宗辞躺在这处温泉中央,泉水周围堆砌着鹅卵石,袅袅热水顺着竹管从另一处泉眼引来。远远地还能听到雨过之后的大地微鸣,静谧而惬意。

    有人把他救下来了。

    宗辞愣了一下,费力地撑起上半身。

    “请问......?”

    他只是刚刚说出两个字,就惊觉自己嗓音的干哑疼痛,便生生止住了话头。

    就在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围墙的另一边,正在院落内品茗的千越兮似有所觉,眉心围拢。

    到底两个洞府还是设了隔音咒,有人比他更快。

    “唰——”

    院落的木门被推开,宗辞下意识看过去。

    青衣小童正站在门边,墨发整整齐齐束在玉冠内,面容清隽。

    隔着水雾,那道看过来的视线不太明晰,但也足够让宗辞心惊肉跳。

    “醒了?”

    清虚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温暖又湿润的水雾中,玄衣少年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色终于染上一丝潋滟的酡红,像是春日里艳极的桃花,艳若桃李,连带着眉眼也染上了几分不自觉的蛊惑色彩。

    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清虚子心念一转,正想挪开目光,却不想在掠过少年胸口的时候顿住。

    在那如白鹤般白皙纤长的脖颈下方,心口的边缘处,一小块张牙舞爪的深红色龙印若隐若现。

    那是千年前灭亡的楚国的皇室胎记,传说刻于神魂,轮回不变。

    这块印记,清虚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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