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晚来天欲雪》


    第(2/3)页

    刹那间,一道极亮的剑光划破夜幕,为这座宫殿沾染了洗也洗不掉的血色。

    “咚——”

    齐国国君的头颅滚了下来。

    明黄色的龙袍也溅开黏稠血液,半截高大的身子重重砸落在地。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衣,手持长剑的少年。

    少年握剑的手垂在一旁,血液滴滴答答从剑尖上坠落,眼眸混沌。

    在少年的身后,赫然是尸山血海,血流成渠,比宫墙更深沉,比夜色更可怖。

    血,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死不瞑目的人。

    偌大皇宫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大火舔舐宫殿的滋滋声。

    小皇子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在宫柱下睁大眼睛,看着那边站着的两个人。努力将自己缩到阴影里去,浑身冰冷地像是一块冰。

    第二天,禁卫军将宫门强行打开后,才看到这一副宛如人间炼狱的场景。

    昨晚整个皇宫悄无声息发生如此剧变,可谓是将人吓破了胆。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皇宫全灭,众人自然先想撤出朱雀城,再另行定都,好歹太子殿下还未身死,齐国皇室血脉还在,那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可未曾想到的是,在大臣们商讨时,左将军忽然抽出剑去,直指金銮殿上唯一完好的龙椅。

    士兵呼啦啦涌进宫来,将所有人围住,手中刀背程亮,架势不言而喻。

    “左将......先帝在世时,你是他的心腹之臣,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你竟然就意图谋反!”

    一位坚持己见的老大臣大吼一声,“我齐国大统,只有厉家血脉才能坐,你算老几?!”

    左将军冷笑,“先帝已去,太子年幼。这天下能者皆得。再说了,你们知道当今太子生母是何许人也?若不是先帝固执己见,这孽种早早就该下了黄泉......若不是我在先帝面前发下毒誓,哼。”

    七岁的厉愁紧闭双眼,躺在地上,没有说话,压在背后的双手却收紧成爪,将地面抠的鲜血淋漓。

    也不知道那血是他的血,还是父皇尸首淌出来的血河。

    厉愁三岁前曾经在将军府住过,就连父皇当初也是将他从将军府接到皇宫内的。所以对于左将军这位父亲少之又少的心腹,厉愁也同他十分亲近。

    他没想到,在刚醒来后,就会听到这么一段大逆不道的对话。为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对方竟然是罔顾大统,心怀杀意。

    厉愁的心很冷,不过好在,再冷也冷不过他看见父皇身死的那一刻。

    那晚,他将自己身上的太子衣袍脱下,将随身玉章搁在一旁,从东宫的地下暗道里秘密离开。月光斜斜映下来,他脸上被浸染的阴影越发明晰。

    父皇生前残暴专仁,就算没有左将军,朝中对他也是又惧又怕。如今皇位空悬,没有人能保得住厉愁这个羽翼未丰的太子,他若是不逃,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索性厉愁也不想做太子了。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只有报仇。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一般吞噬了他的心智,将厉愁拖入名为复仇的深渊。

    他知道那天见到的青衣道长和白衣少年皆不是凡人,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划出剑光,能够让皇宫外面的人听不见皇宫内的声音,能够腾云驾雾而去。

    某种范畴上来说,那已经足以被称为仙术。可厉愁才不信他们是什么仙人,仙人都是高高在上,双手不染血腥的存在,他们屠杀凡人,根本就不配。

    离开齐国后,厉愁在凡界打滚摸爬,跌跌撞撞,受尽苦头。

    所幸他不仅身怀灵根,天赋还超绝无比,不久后便被一位散修收为徒弟。

    散修是一位金丹后期的鬼修,行事乖张,手段残忍。那时的厉愁十岁出头,没少在他手下吃苦头,被扔到虫窟古墓,命悬一线,甚至被当成活体药人试药,忍受万蚁噬心之痛。

    厉愁清楚,鬼修根本就不是存心收徒。他只是需要一个打杂的仆人,试药的药人,探路的探子罢了。在他之前,鬼修不知道用同样的方法哄骗过多少人,最后在他们濒死之际抽出魂魄,祭炼他的本命法宝万鬼幡。

    但厉愁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急需力量,若是走正儿八经的路子,他根本没办法报仇,于是便与虎谋皮,以身做饵。

    两年后,鬼修走的路子太邪,遭到了正道人士的围攻。实际上通风报信,给正道留了线索的厉愁抱着一把剑远远地看着,一边勾唇看着鬼修身死,视线不经意扫到了一位白衣青年。

    他瞳孔骤缩。

    那张脸,厉愁这辈子都忘不了。

    辗转打听之后,厉愁才知晓,原来那白衣青年便是天下第一宗的首座弟子,近来在修真界声名鹊起的剑修。

    这师徒两在修真界都是位于云端之人,道门魁首修炼已至渡劫,青年近日也突破了元婴。

    厉愁却才堪堪筑基,与他们有天壤之别,若是想要报仇雪恨,用硬碰硬的方法定然是行不通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