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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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异口同声骂道:“大过年的莫说粗话!”宋通明戟指大怒:“哪里粗了?上黑毛、下黑毛中间还有黑葡萄那不是咱们的眼睛么?这谜题有啥不对啊?”
子曰:“不以书举人不以人废言”。可这姓宋的日嫖夜赌绝非善类。难免引人望歪处想。娟儿火大了厉声道:“行啦!到底‘黑’什么?你们快说啊!”
正怒问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喊叫:“两位少主你们找到苏颖了么?”娟儿回头去看却见街上又行来了一名道士看这人腰悬长剑正是“点苍七雄”的赤川子他一见娟儿在此登时笑哈哈地跑了过来:“娟姑娘你也在这儿啊。”
娟儿忙道:“是啊道长有事找苏颖么?”赤川子笑道:“可不是么?哲尔丹师傅说他找到了黑……”眼见黑毛大手又来遮嘴赤川子毕竟招牌老、武功好忙侧身闪过又笑道:“黑衣人今晚要找他决一死战这就来请苏少侠做见证啦。”
猛听“黑衣人”三字娟儿不觉悚然一惊方知宋通明口中的“黑”字何指却原来便是
勇闯太医院的那位武学高手。
黑影上墙孩儿哭娘黑衣怪客那天先踢翻了赤川子又折断宋通明的手腕之后连败哲尔丹、苏颖武功之精湛可说傲视京城。娟儿颤声道:“这……这可不得了这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查出来了么?”赤川子笑道:“当然查出来了。那臭小子老是戴着黑面罩便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却不晓得哲尔丹师傅老早疑心他了若非碍在他爹官大权大哲尔丹也不会陪着琼芳下去贵州让那宁不凡出面……”
他啰哩啰唆地扯了一大段却始终没提黑衣人的来历娟儿急急打断了他道:“行了、行了到底这黑衣人是谁啊你快说吧。”
赤川子笑道:“嘿嘿这家伙你也认得的他就是你的……你的……”说到此处忽然双眼突出忙拉来了宋通明颤声道:“老弟她靠得住么?不会护短吧?”宋通明叹道:“道长老糊涂啦我方才在那儿黑来黑去你当我是疯子么?别跟她说。”
两人细细商议一阵便又拉来了祝康三个男人细声谈说居然频频点头娟儿站在一旁等着眼见三个男人侧着目光上下打量自己好似自己染有瘟病她越看越火霎时暴吼道:“你们几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快说!黑衣人是谁!”她揪住宋通明的衣衫正要胡踢乱打忽见宋通明手指略边小巷大惊道:“琼芳!你怎么睡在这儿?”
娟儿今夜忙碌不堪一切都是为了琼家妹子听得宋通明呼喊霎时不及深思便已狂奔而出嚷道:“琼芳!等等我!等等我!”一路奔入了巷中但见眼前睡了三只黑猫全在斜眼瞄向自己娟儿心下恼怒当下回身追出暴吼道:“宋通明!”
眼前寒风飕飕路上白雪飘飘三个男人早已开溜了娟儿又恼又火一不知黑衣人是何来历二也不解宋通明等人为何忌讳自己她有心把话问个明白当即沿街飞奔而去总之不抓住这帮无聊男子绝不善罢甘休。
深夜雪势加大宋通明等人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娟儿毫不气馁只沿街奔跑而去堪堪过了五里路忽见前方雾气茫茫走着一只九尺黑熊娟儿心下大喜自知找到人了忙躲到了路旁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等侯半晌脚步隐隐传来猛见道上雾气破开行出了一名魁梧男子看他身穿黑布长袍腰系红带约莫九尺身材不比宋通明矮了不过这人行走时双拳微握目光正前显得十分精神。娟儿偷眼来瞧虽没见到那人的五官心里却有了几分好感:“什么宋通明、祝康全是酒囊饭袋。看人家这身气概那才称得上好汉。”
那人一点也不像江湖中人看他一袭黑袍熨得挺拔走起路来更是腰挺背直好似个朝廷武将的模样便如伍定远等人相似。娟儿睁眼瞧着叉想:“看这人的模样说不定是姊夫的手下倒
是可以认识认识。”正品头论足间那人也已来到近处街边灯笼照下映出了那人的五官却不免让娟儿飞红了俏脸暗道:“这可难看了。”
却说来者何人也?原来这人不是姊夫的手下却是姊夫的儿子小崇卿到了。
少年十五二十时最是成长奇昨日还只是个小红脸羞羞可爱今日却已双肩开阔、身高腿长成了个威武昂藏的大丈夫道上乍然相逢怕还认不出人来。娟儿脸红过耳忖道:“娟儿啊娟儿你年纪不小了可别乱瞧小孩儿。”
姊夫的儿子便得唤自己一声姨瞧人家不过是幼稚儿童自己怎好在此品头论足挑猪肉似的大考察?她内心叹息正暗暗责备自己忽又想起一事:“等等崇卿这小鬼大半夜的不睡觉却来街上游荡?可是想干什么坏事啊?”
小孩儿严禁深夜游荡此乃家规国法违逆不得。娟儿小时候深受其害此际自是摆出了师姨的架子正想过去责备几句忽然心下微微一醒:“等等今夜是元宵莫非…崇卿他……他……”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娟儿连着几个莫非霎时张大了眼:“哎啊好你个小崇卿连你也到了幽会的年纪么?”一时又惊又疑忙跟在崇卿背后打算一探究竟。
吾家有子初长成不过这伍崇卿不是寻常公子哥儿这孩子的母亲是九华掌门另还收了三个可爱女徒大的叫海棠、小的叫明梅最近还新来一个翠杉这些女孩全是崇卿的师妹既美丽、复殷勤谁知朝夕相处之下却没听说崇卿和谁走得近、更别说是喜欢了谁。
世上男人嘴馋肚饿向来三妻四妾、七荤八素、来者不拒这伍崇卿却反其道而行娟儿平日看入眼里自是暗暗讷罕不知这小孩是病了还是疯了抑或是日夜在外偷吃只因每日在外吃得太饱回家后才没了胃口?无论如何难得今夜撞见他的**自要查个水落石出也好给他爹娘报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正等着崇卿朝宜花院方位走去谁知这少年走起路来却颇为奇怪反覆大兜圈子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走着走走着走来到了一条岔路上伍崇卿陡地停下脚来左右察看后便朝一条窄巷走入。娟儿心下茫然便也慢慢尾随而来她见窄巷满是拐弯也是怕自己跟丢了人便也学着崇卿的模样察看地下赫然间惊见地下留着两行足迹。一行是新的自是伍崇卿的无疑可另一行的脚印盖了雪望来却有些模糊了。
娟儿微微一愣忖道:“两行脚印?这……他可是在跟踪谁么?”茫然间忽觉面前小巷有些眼熟她揉了揉眼霎时心下一醒此地却是方才自己撞见苏颖的地方?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娟儿傻了她本以为伍崇卿是来幽会的岂料竟是在追踪“大眼猫”?她满脑子胡思乱想一不解伍崇卿为何要跟踪人家二也不知他与苏颖有何过节骤然间
头皮一阵麻寻思道:“完了!我道是哪来的妖女引得动崇卿?难道是……是……”
想到“琼芳”二字娟儿张大了嘴真要魂飞天外了。
祟卿脾气何等孤僻这娟儿是知道的。要能压得住他的女人自也要有几分本领。看琼芳架子足、火气大日常总爱带着火枪出门岂不与崇卿是天生一双?纵使年纪稍长可凭着崇卿那张天生老脸四十寡妇尚能登对岂惧小小一个琼芳姊姊?
娼儿满心骇然看过年时崇卿无故失踪一路溜到了江南任凭爹娘怎么责骂他始终不肯交代行踪。转看琼芳那儿大过年时不也曾不告而别?随着一个面贩溜到了淮安?事后任凭自己怎么逼问她硬是不肯吐露那面贩的身分如今推想起来这卖面的断然姓“伍”无疑!否则琼芳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何故不敢吐实?
眼见真相大白了娟儿又惊又疑又慌又怕赶忙顺着足迹向下奔跑堪堪转过了小巷又见到崇卿的身影与自己相隔百尺娟儿运起了轻功直奔而上正待把话问个清楚猛见崇卿停下脚来看他斜过上身右手提起盖住了一边耳孔似在倾听什么。娟儿微微一惊反而不敢莽撞了便只停下脚来远远地瞧着。
正看间伍崇卿居然蹲了下来跟着缓缓俯身趴地将耳孔贴到了地下娟儿微起讶异忖道:“这又是怎么了?他在听我的脚步么?”正起疑间眼前忽然一亮但见紫光暴闪崇卿竟已迈足飞奔而去。娟儿啊了一声这才急忙追将出来喊道:“等等!别走啊!别走啊!我是娟姨!我有话跟你说!”她连声呼唤伍崇卿反而跑得更快了看他奔近了一座高墙区区一个踪跃起跳身子竟尔飞过了墙头随即消失无踪。
乍见崇卿有此身手娟儿不免心下一惊:“好啊几年没留神武功练到这个地步了?”
伍氏夫妇各有所长华妹师承九华崇卿却向爹爹习武一家人分成两派各有所宗彼此却不曾较量过。眼看崇卿武功颇有成就娟儿不甘马齿徒长一时间好胜心大起便将长剑缚紧了提气一纵如小小黄鹂鸟股舞身而起须臾间也飞上了屋瓦自朝远方察看。
春寒峭料房顶瓦片结了冰霜滑溜异常娟儿却是站得极稳。她双手叉腰但见远处雪泥飞溅崇卿竟已出奔百尺以上。娟儿不惊不慌反而冷冷一笑:“傻小子想要和娟姨比脚程你可乖乖投降吧。”
嘿嘿冷笑中娟儿看准了崇卿的去路提气一纵便已飞到了对面屋顶慢慢身法加快翻过了一间又一间房舍脚下非但不曾踩破砖瓦便连声响也不曾出一点不过半晌便已逼近了祟卿。
九华轻功举世无双若要娟儿与人家斗殴砍杀她自是心中胆怯可要和她比逃命功夫那可是正中下怀了。她嘿地一声正要抢到前头伍崇卿倒也不慌不忙当下扭腰转身便已窜入了
巷中。娟儿见他拐弯时如同直角身法倒与伍定远一模一样心中便想:“坏孩子别以为偷学了几招爹爹的皮毛便能在娟姨面前卖乖了你乖乖等死吧。”
双方使开了毕生绝艺只见崇卿倚仗真龙身法忽而拐入小巷时而转上大街只想一举甩掉追兵可不论他如何拐弯总得受限地形却哪比得上头顶的娟姨展翅来飞?不管崇卿在地下左转右绕她只消从房顶上飞跃过去沿途斜斜一兜一会儿便赶到前头去了当真是大占便宜。
娟儿为人称不上精明却总有点小聪明。靠着舞弊手段精湛一时脸不红、气不喘始终领先于前。堪堪来到了羊市大街看此地已是笔直大道再无巷弄可钻想来伍崇卿已是瓮中之鳖当即笑吟吟地守在道路尽头只等着守株待兔。
娟儿哼着儿歌捡了处檐角儿坐下正笑吟吟地摆着双腿却听远处传来铁靴踏响看背后一名少年飞奔而来兀自不忘回头张望却不是崇卿是谁?娟儿心下暗笑忖道:“傻孩子还瞧后头呢?”她躲在屋檐上正等着暴吼吓人猛听砰地大响雪尘踢得半天空崇卿已然踏上了羊市大街刹那之间一道刺目紫光闪过只见崇卿吐气扬声竟从面前飞驰而过。
娟儿大吃一惊万没料到他还有这手压箱底的功夫当下一声轻叱便也急起直追。
面前大路笔直并无巷弄可供转弯双方已是真功夫较量了看伍崇卿全力飞奔跑动时左脚尚未落地右脚便已提起摆动步伐越来越大越大越猛、越猛越快堪堪到了五十丈远近少年更已俯身加化作了一尾疯龙绝尘而去。
可怜娟儿是猴儿之性平日身子轻蹦得高专望高处来攀如今面临了坦途大道自然赛不过脱缰野马一时间脸红气喘心中咒骂:“坏孩子忘了小时候娟姨唱歌儿给你听了么?还不给老娘停下?”
停了泥沙漫天中疯龙双脚顿地赫然止住了脚步娟儿心下大喜忖道:“不许动乖乖站着。”心念甫出这回崇卿不听话了只听砰地一响崇卿身子向左斜扑撞开了一间羊肉铺的大门跟着钻了进去。
娟儿眨了眨眼不知伍崇卿何以如此她三步并做两步急急跳到店铺屋顶正待俯身察看忽觉肩头给人拍了一记娟儿大吃一惊赶忙回身望后猛见背后多了一名少年看那黑黝黝的模样不是崇卿是谁?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看崇卿非只察觉了自己尚且守株待兔等候于此。娟儿啊地一声脚下一滑正要坠下房顶崇卿却已俯身探手拉住娟儿的手腕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这下可惨了自己是人家的小师姨却大半夜不睡觉只在少年郎的背后悄悄追踪此事若要传扬出去面子却该望哪儿搁去?眼见伍崇卿打量着自己娟儿羞愧无地忙来个恶人先告状将手一甩厉声道:“大胆伍崇卿你为何偷偷跟着我!”
伍崇卿双眼圆睁满面错愕娟儿冷冷叉道:“还敢装傻?你整晚偷偷摸摸地跟着我可是有何不轨意图?”正含血喷人间伍崇卿却不说话了他摇了摇头蓦地身子向前一扑竟尔抱将上来随即将娟儿压倒在地。
“救命啊。”娟儿心里大喊救命浑身抖之余这才懂得崇卿喜欢的“老妖女”是谁了。
过年时除了琼芳尚有一位大姊人在江南。这姑娘天生亲切、温柔大方打小呵护崇卿长大也难怪这孩子从小对女人不假辞色原来是情有独钟了。
小鬼头情窦初开居然祸起萧墙了。娟儿越想越害怕此时两人咫尺相隔呼吸相闻身上的崇卿早不复是当年的童稚面貌他身高膀粗娟儿给他紧紧环抱不免又恼又火正待一耳光扇出崇卿大手掩来竟然遮住了娟儿的嘴附耳道:“别动。”
娟儿气往上冲正要狠命踹他一脚猛听大街上传出尖锐呼啸屋檐下人影一晃竟尔飞过了几道黑影来势迅捷异常。娟儿大吃一惊这才晓得崇卿背后另有追兵正愕然间又听崇卿再次贴耳警告:“千万别作声……大队人马来了……”
娼儿愣住了还不及问猛听碰地一声巨响阜城门大开脚步阵阵踏响大街上步伐整齐来了一片旗海。
从屋檐上俯身来看但见街中旗海声势浩大从左至右数去共计一十二面神旗旗上各书地支一字曰“寅午戌”、“申子辰”、“亥卯未”……旗面上除开地支标记尚绘鼠牛虎、龙蛇马等兽物恰是十二生肖在此。娟儿心下诧异忙揉了揉眼睛急急去看举旗之人这会儿更是瞠目结舌难以作声。
黑衣人!举旗之人个个身穿夜行衣头戴黑面罩那幅神秘诡异的打扮竟与闯入太医院的刺客一个模样!
怪事处处有此地恁是多娟儿不觉傻住了当时太医院里亲眼目睹那凶狠至极的黑衣人明明只有一个什么时候物种繁衍化成了偌大一群?
到底有几个黑衣人?娟儿呆呆瞧着檐下旗海也是怕这帮人又想做什么坏事便想就近去找衙门报案却于此时只见远处又来了两道黑沈影子高耸巍峨宛如巨人娟儿急急偷眼去看这回却见到了两面巨招左书“天下”右书“太平”两面巨牌高高扛举举牌之人却非黑衣蒙面之徒而是腰挂符令身穿红袍赫是锦衣卫人马驾到!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想这锦衣卫职司风宪若有官府与歹徒勾结便该请他们出手查办谁知如今这帮人不请自来居然自己与歹徒混做了一堆这下却该向谁通风报信?
娟儿满心惊骇委实猜不透这帮黑衣人的来历正愕然间檐下队伍渐渐到来“天下太平”四字一过街尾又上来了四面直幡上书“风”、“调”、“雨”、“顺”四个字这四
宇却不由红衣人扛举看下头四人身着宫装左手持拂尘右手摇铃铛赫是四名东厂太监大驾光临!
不只锦衣卫来了这会儿竟连东厂也到了娟儿虽非朝廷中人然而为着师姐的缘故却也认得几个当朝人物。她极目去看只见街上的掌旗太监都颇面生自没见到那位头目房总管。
方今东厂秉笔太监姓房此人身居内官之手段阴险听说底下人也颇听他的话可现下是谁在调动他的人马呢?难道不怕那位“房总管”日后算帐?
到底是谁来了呢?莫非是皇上半夜出巡么?好似在回答娟儿的疑问身旁的崇卿靠了过来轻声警告:“憋住呼吸……修罗王来了……”崇卿的嗓音极低极轻语气极显郑重娟儿微起惊骇不知还有什么妖怪要冒将出来赶忙缩到了崇卿背后偷眼去看。
檐下队伍壮阔当先是横开旗海再来是“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四字大招慢慢的街上傅来马蹄拍响声渐渐驶来了一辆马车。
哒哒、哒哒雪夜里黑沉寂静街心里八匹白马四前四后共拖一辆大车只见驾座上高坐一名黑衣人他低垂脸面手提缰绳虽只露出了一双冷眼却已让人大感寒意。
“镇国铁卫……”娟儿一脸愕然却也瞧见了车上的那面旌旗。
在这午夜风寒的紫禁城里行人不见踪影店铺打烊关门连巡查守夜的官差也消失了夜色中唯独剩下百鬼夜行他们围绕着那辆马车簇拥着那面锦旗它彩绘雄鹰悬于车顶、那“镇国铁卫”四个大字更是迎风高扬便如那双翼全展的凶猛神鹰傲然睥睨了整个京城。
有点像是冥府之王出巡了此时此刻黑衣鬼卒杀气腾腾他们封锁街道威仪出众仿彿车子里的主人至高无上他才是这偌大北京真正的主人。
哒哒、哒哒马车益靠近了黑衣车夫手劲沉雄三十二只铁蹄同起同落打得石于地轻脆响亮听来竟无先后之分。娟儿不敢再玩了她平日虽有伍氏夫妇可以依靠可今夜情势有些不同看面前这群人如此架式想来连皇帝也不怕如何会怕一个五军大都督?娟儿情急之下只得扯住了崇卿的衣袖便要将他拖着走。
身形稍稍移动猛听天边“嘎啊”一声锐响两道黑影飞过赫是两头神鹰当空横掠娟儿给这么一惊登时“啊”了一声叫出声来。
声响稍出屋瓦便已轻轻震动只见东房舍上跃来了一个身影须臾之间对过的房顶、斜对面的屋瓦全都飞上了几个黑衣人各朝角落处进逼。
此时四面八方全是黑影娟儿吓得魂飞天外她缩在崇卿身旁忽见屋檐边上灯光一晃竟有一盏灯笼飘了上来火光幽暗不能及远却能映出提灯的苍斑大手。娟儿偷眼窥看却见那食指上闪烁着淡淡光芒竟是戴了黄金指环。
完蛋了想起太医院里的种种变故娟儿一颗心几乎不跳了以苏颖剑术之精、哲尔丹拳法之高在黑衣人面前都是不堪一击此时大批人马倾巢而出一会儿要给人家觉那可怎么得了?
敌众我寡打是打不过的可要掉头就跑对方群起包抄那也未必走脱得了。此时唯一的机会就只有一个。娟儿把牙关紧咬将心一横当下左手抄起长剑右手却快如闪电地在崇卿背后写了几笔书却是个“走”字。
此时黑衣人封锁全场随时都会觉自己的踪影与其把两个人的性命断送在此不如让自己过去胡闹一阵趁着场面大乱崇卿或能逃出生天也未可知。
娟儿再怎么胆小终究是崇卿的小师姨局面再为难她也得保护崇卿到底。
眼见黑衣人脚步轻盈渐渐朝自己藏身之处包拢娟儿憋住了呼吸忙剑交右手左手死命去推崇卿示意他快自行逃命。可连推了数十下崇卿却只是闻风不动娟儿又气又怕正要狠狠踢他一脚忽然间身边气流旋转崇卿的衣衫居然慢慢鼓了起来。
无声无息间崇卿的袖口缓缓伸出了两柄短剑挡到了娟儿的面前。
“披罗紫气似拳若剑却又非拳非剑是以剑中藏拳拳中藏剑……”
娟儿又惊又喜一时好似听到了姊夫啰哩啰唆的说话自知多了几分活命机会。
寒锋袖剑形如龙牙虎爪望之森锐异常。这便是伍定远独门绝学之一号称“拳中剑”。
昔时他教导儿子之时还曾问娟儿是否有意来练只是练这剑法须把身子倒挂吊起可说辛苦异常娟儿自是敬谢不敏。没想事隔多年小崇卿竟尔练成了这套厉害武术?
想起了妹夫那张国字脸娟儿心里忽有安宁之感眼见敌人的靴子渐渐靠近她也不再急于奔逃只调匀了呼吸左手拇指轻推将剑柄顶上了一寸一会儿长剑离鞘第一剑便要朝对方胫骨削去。
双方剑拔弩张随时都能短兵相接。却听“啾”地一声戾响划破夜空.两头神鹰半空盘旋竟在东方一处大宅降落了。神鹰指引方位前导队伍立时转向屋顶上的黑衣杀手便也跃下地来随着大队人马离开。
哒哒……哒哒……浓雾弥漫黑衣恶鬼消失在大街上慢慢看不见了。
正惊怕间耳边传来了崇卿的低沉嗓音道:“姨没事了。”
娟儿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她松了口气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颤声道:“这帮人模样怪怕人的到底是什么来历啊?”伍崇卿笑了笑道:“那还犯得着问么?他们都是坏人。”
适才冥王车驾出巡阵仗之大、人数之众样样都是骇人听闻料来自是坏人无疑。娟儿微微抖忙道:“原……原来是坏人来了……那……那他们为何追你?”伍崇卿咧嘴而笑露出了那口亮白牙森然道:“那还犯得着问么?因为我比他们更‘坏’。”
眼见崇卿垂着头、斜着眼模样极为阴邪娟儿不由吓了一跳忙扯住了他的袖子慌道:“不许胡说你爹是大好人你怎能是坏人?走了、走了别老是瞎扯快和姨回家啦。”
眼见娟姨死拉着自己伍崇卿便只笑了笑道:“姨别老是缠着我你难道忘了今儿是什么时候?”娟儿讶道:“什么时……”那个“候”字未出心下已是一醒这才想起今儿乃是元宵。伍崇卿淡淡地道:“姨元宵一夜值千金你不去陪着情人赏灯却在这儿干瞪眼难道不觉得无趣么?”娟儿呸道:“我爱上哪儿便上哪儿你管得着么?”说着死缠烂打嚷道:“走了!跟我回家!”
伍崇卿很坏他给娟儿拉着两脚明明钉在地下可骤然间却把气力一撤身子给娟儿使劲一扯霎时向前便倒却又要压上来了。娟儿花容失色眼看自己又要给抱个满怀赶忙向后跳开几步红睑娇叱:“干什么?快给我滚开!”
伍崇卿倒也听话闻得这个“滚”字居然身子向前一个滚翻随即打直了身子迈步便行。娟儿急忙跳了过去道:“慢着不许走。”伍崇卿低下头去露出难得的笑容道:“姨你不是要我滚么?现下甥儿照办了你怎又不让我走了?”
娟儿睑上微红哼道:“你少啰唆姨要带你回家。”伍崇卿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娟儿赶忙抢上拦住喝道:“臭小子你是耳背了么?不许走!”伍崇卿摇了摇头淡然道:“姨快别这样了我今晚真的和朋友约了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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