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星辉落进风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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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声且坚决:“让我瞧瞧,他们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
“药引子”很快就来了。
一屋子人正跟接力似的一壶一壶地往下放热水煮泡面时,顾厌的手机,响了。
曲一弦正用叉子戳面条试软硬度,闻声,看了眼顾厌。
不料,对方握着卫星手机也正好抬头瞧她。
脸上那表情……颇有番要接绑匪电话的踌躇。
不够软。
她把面碗盖回去,掀了掀眼皮子,提醒:“还不接?”
顾厌推开泡面,手虚握成拳,清了清嗓子,才接起:“彭队?”
曲一弦转头去看傅寻,指了指面,无声地示意他:可以吃了。
傅寻的食指在唇上一压,若有言下之意,怕是在说:“安静。”
曲一弦也不恼,她握住傅寻的手腕在他手心写字。
顾厌那头似沟通得不顺利,他刚松开没多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连语调都有点不自然的拔高:“他们在哪?”
傅寻手心微痒,终于忍不住分神,垂眼看她。
她写了三个字,第四个字正在收笔,没什么内涵,也没什么价值,四个字连起来就是——驴肉黄面。
瞧着像是馋了,怀念起了敦煌的黄面。
见傅寻没回应,曲一弦指尖一点,又在他手心继续画字。
她写得慢,像打发时间般,一笔一划即使没有握笔,光是用指尖也写得端正工整。
这一次,他又不费吹灰之力读透了她的字——兰州拉面。
顾厌的呼吸声一滞,表情也随之凝重了起来。
他下意识转头,去寻曲一弦的视线,但转眼看到的,是她握着傅寻的手腕,眼角眉梢都漾着笑地在他手心里写字。
他的心一下子往回落,又往湖底沉了沉:“江允受伤了?”
曲一弦的指尖一顿,唇边的笑意微收。
傅寻低头去看时,她除了收敛了些笑意,表情和刚才无二,还是忙里偷闲,闲里偷欢样。
这一回,只有三个字了。
她写的——方便面。
傅寻失笑。
他将掌心一收,把她未来得及抽走的手指一并攥进手心里。
她指甲几日未修剪有些长了,落在掌心里痒痒的,像有只貂在挠。
他被挠得心神荡漾,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顾厌的电话终于打完了。
他挂断电话后,表情有些凝重:“彭深跟我说,他发现了裴于亮等人的踪迹,一路追上去后跟大部队走散了。”
谈到正事,曲一弦正经了些。
她掀开盖着泡面的碗盖,问:“江允受伤了?”
顾厌嗯了声,回:“彭队说他见到裴于亮殴打江允撒气,追上去想伺机而动,不料上了当,被裴于亮引进了迷雾沼泽里。”
曲一弦的表情终于有了丝松动,似嗅到了什么气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他,重复:“迷雾沼泽?”
顾厌抽过雪山的地形图,在彭深说的大概位置标了个红点:“他现在止步在冰层外。”
“裴于亮没车,从发现彭深到紧急逃离,全是挑车过不去的小路走。
眼看着快追上了,裴于亮带人横穿了冰河,那冰层不够结实,车刚上去就压出了一道缝。
彭深说他不敢弃车追上去,此刻正在河对岸守着。”
曲一弦偏头去看。
雪山的大致地形她心里有数,可山里的地哪里是软的哪里是硬的,她一概不知:“那他怎么说?”
“彭队说,河对岸就是沼泽地,深浅不知。
车在冰面就过不去了,让去几个身体素质好灵活度高,身材轻盈的队员支援他。”
曲一弦笑了笑,问:“你瞧他这话,说得像不像是指名道姓的要我去?”
她直接撕下碗盖,用叉子挑起面,吃了一大口:“吃面,吃完再商量,让他等着去。”
……
她说让彭深等,就真的让他等。
从面到汤,一口都没浪费,喝得干干净净。
期间还不忘让他打个电话知会彭深,说他觉得这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他亲自开车去找曲一弦商量。
顾厌觉得,他一直都小瞧曲一弦了。
以前他只看到她统筹救援的指导能力和领导风范,觉得这女孩身上野性和飒气并存,不料,今日竟有幸能见识到她睁眼说瞎话的江湖气的一面。
曲一弦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然也不在乎顾厌会怎么想。
她从笔记本里撕下一页纸,掐算着时间写了一个执行表,例如:
第一通电话:二十分钟后。
和彭深的沟通内容——曲队问江允的受伤程度,关心她目前的身体状态还能支撑多久。
这句话里还有括弧,备注了:曲队去清点物资了所以不能接电话。
顾厌抬眼,瞥了眼曲一弦,再低头,往下看。
第二通电话:半小时后。
内容——告知彭深,我们清点人数准备出发,并询问他此刻的具体位置。
字数看着多,内容却单一。
原本应该还有个“第三通电话”,时间定在一小时以后,但曲一弦似乎是觉得没必要了,潦草地在划了几道横线,划去了文字。
“你这第三通电话……”话没说完,身旁的椅子一空,曲一弦已经起身,拎起靠在角落的双肩包单肩背上了右肩。
顾厌后面的话不自觉咽了回去,换成:“你干什么去?”
“干什么去?”
曲一弦顺手从桌上顺了块巧克力,剥开糖纸咬进嘴里,“趁现在占着先机……”
“算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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