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咬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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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红雪这些年没少交男朋友。

    然而这次,李琢言却无端有了种预感。怕是要成了。

    连曾经抵触情绪强烈、直接打上门来的许济州,也摆出了坦然接受的佛系状态。他说:“认命吧,这可能就是拆不散的缘。”

    这多年未见的小学校友出落得还不错,就是眉宇间吊儿郎当那股气质,总让人想起沙包砸脸的痛,不太舒服。

    两人结识的方式比较特殊,似乎也不必假礼貌。

    李琢言道:“你什么时候皈依佛门了。”

    “我这叫通透。大人的事嘛,管他呢,”许济州短暂地放下游戏,非常中二地做了个“抓住”的动作,“抓住你在乎的就好了。”

    “你在乎什么啊?”她顺口问。

    许济州一秒捡起switch,宝贝似的捧在手心,“游戏机。”

    李琢言:“……”

    就这点出息。

    餐后回家,李琢言算了下时间,打电话给李父。

    刚知道父母离婚真相那会儿,李琢言很为李父不值。

    她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个男小三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也想过,以后等男小三过门,她势必要搅得狗男女鸡犬不宁。

    可没想到,离婚以后,桓红雪也没嫁给那人。

    于是,李琢言的一身小本事,全转移到了桓红雪的历任男朋友上。

    她对任何一位准继父,都仗着自己小女孩的身份,捉弄戏耍。桓红雪越生气,她越幸灾乐祸。

    哪怕长大之后,也只是稍做收敛,依旧表现得很难相处。

    短暂出神了一会儿,直到电话接通,传来一声“喂。”

    “爸爸。”李琢言叫了声。

    “言言啊,有事吗?”李父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李父离婚以后去了国外,这些年,每逢李琢言生日,他都会打电话回来。

    这天生日还没到,所以他接起电话时,略显意外。

    李琢言没提桓红雪的事,随手翻了翻书包,和李父闲聊。

    无意看见一张留学机构宣传单,倒是想起一茬,“爸,我毕业想申你那里的舞蹈学院。”

    当初在抚养权之争上,李父因为经济条件,没能争过桓红雪。早些年,他还常说要想接她出国。这几年,大概是她长大了,或者是时间久了,李父也没有再提。

    预想中的赞许声并未到来,相反,是长久的沉默。

    李琢言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李父终于开口:“言言。”

    “啊?”她望向高楼外的雨夜。

    “爸爸有新家了。”

    有那么几秒,李琢言没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有新家了,然后呢?

    她指甲无意识地抠了下宣传单,“喔……”

    “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我们有一个女儿,今年三岁。”

    剩下的内容,李琢言没有听得太清楚。

    只知道李父的意思是,他有了新家庭,新妻子,新女儿。她的到来,所有人都会介意,还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比较好。

    李琢言茫然地挂了电话。

    也是在这一刻,她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无措。

    她对桓红雪的一个个男朋友冷脸相待,却不妨碍下一任的到来。她自诩正义使者,可事实却是,李父早就有了新家,大概就算知道了她的“孤军奋战”,也会温和笑一句小孩心性。

    大家都走出来了,好像只有她在原地打转。

    即便三口之家的幸福时光又短又模糊不清。

    她攥紧宣传单,慢慢靠着玻璃窗蹲坐下来。

    脑袋里搜肠刮肚,找出词句安慰自己。

    都这么多年了,哪怕李父仍旧一个人,怕是也不知怎么面对她这个多年不见的女儿。何况,他还有新家了啊。

    人之常情。

    其实不用难过的。

    ……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更大了,透过没关紧的露台门横扫进来,湿凉凉的一片。

    李琢言站起身关窗,雨水打在手臂上,记忆忽然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

    那时她关窗回身,转头就看到了傅成蹊。少年立在雨天的阴影中,清淡得如同一滴晕开的水墨。

    许济州的话,听起来既浅薄又理想化,却很有道理。

    抓住自己在乎的。

    这一刻,她多想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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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成蹊冲完澡,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

    暴雨天气的平城透着股灰压压的气息,像落下一面灰色帷幕,笼罩这座钢铁森林。

    他从小性格独立,升上高中以后,大多时间都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周末才会回家。

    这周恰好傅展行出差,裴奚若则陪简星然结伴考察酒店选址去了。

    他便没回柏嘉府,下午和几个朋友在校内体育馆打篮球,出了一身汗,洗完澡才舒爽不少。

    他倒了杯水,仰头喝完,随手把杯子放在流里台上。

    就在这时,接到了李琢言的电话。

    和以往总是雀跃着的形象不同,这天他见到的李琢言,垂头丧气,没有一点精神。

    商场门口,她就这么坐在长椅上,目光放空。

    傅成蹊走近了,放缓脚步,“李琢言。”

    她一下抬起头来,眼里有了光,“你真的来了啊!”

    傅成蹊倾身将伞往前递了一点,“嗯。”

    电话里,她的声音带了鼻音,闷得不行。见面才知道,应该是哭了,这会儿眼圈都是红的。

    他对于此类事件没有经验,也没有贸然开口,只低声询问,“要走吗?”

    “当然啦。”一瞬的功夫,刚才那只“小落汤鸡”好像已经消失不见,李琢言欢快地站起来,走到他伞下,“傅成蹊,你是开心果成精吗?见到你我一下就开心了。”

    傅成蹊不适应地麻了两秒,余光扫过商场一面广告牌,上边印了满面的土味情话,其中就有她说的这句。

    “李琢言,”他看了她一眼,稍顿,“你可以再土一点。”

    她笑得更开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一脸无可奈何,心头就会蹿起一股小小的得意。

    从这里到公寓距离不远,两人共撑一把伞,肩膀偶尔轻轻碰在一处。

    雨势忽然收敛了几分,绵绵延延,地上积了一滩滩水,倒映街边的霓虹灯,时不时被落雨打碎,像搅乱另一重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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