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一)-《我才没有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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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黎笑着说:“还挺周到。”

    被夸奖的花臂青年有点脸红:“黎哥谬赞了。”

    吉他手旁边是主唱,一个女生,长发微微卷起纹理,白色v字领雪纺衬衫,下摆收进牛仔裤,掐出一抹细腰,双腿修长笔直,脚上是一双黑色高帮帆布鞋,唱着对声线要求极高的欧美歌曲也丝毫不逊色。沈黎以欣赏的角度微微眯起眼睛,试图看清主唱的长相,接着就震惊了。

    “老萧快过来。”

    周围糟杂,音乐震耳,萧穆何根本没听到有人喊他。沈黎一个箭步坐到萧穆何身边,大声喊:“我看到你同桌了,就要和你坐一起那个。”

    听到“同桌”两个字,萧穆何立刻想到了白妤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眸子,还有她如笋尖般白嫩修长的手指……

    萧穆何合上书,走到围栏前,顺着沈黎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舞台中间的主唱,可不就是选了他坐同桌却只是为了气别人的白妤。

    “这细腰、这长腿!”

    沈黎“啧啧”的感叹着,忽然感受到一道危险的目光,一回头,萧穆何淬着寒光的眼神盯着他。

    沈黎脑子转的飞快,来自心灵深处的一问:“我是担心,待会儿打起来,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萧穆何眯眼:“万一?”

    沈黎:“没有万一!”

    然后勾住社会青年的脖子,贴心嘱咐:“看见主唱了吗?千万别伤着她,否则穆哥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花臂青年头点的像啄米一般:“清楚清楚,一定会保护好大嫂的。”

    沈黎眯眼看着他,称赞道:“你很敏锐嘛!”

    花臂青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必须的。”

    萧穆何根本就没有听到旁边两个人在说什么,他关注着台上唱歌的姑娘,耳朵里听到的只有她微微沙哑的声音,低音缱绻,像一双软若无骨的小手,撩进他心底。

    她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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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宾客捧场,乐队多唱了两首。乐队除了吉他手和主唱外,还有贝斯和鼓手。

    表演结束后,乐队回到后台,准备转场。

    白妤拦住吉他手:“我们约定好的,一晚只唱一场。”

    吉他手整理着背包,看了一眼白妤说:“今天晚上三场,你唱一场,后两场我怎么办?”

    白妤:“反正我只唱一场。”

    吉他手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打量着白妤。

    白妤也同样盯着对方,她身高167cm,虽然比吉他手矮一点,气势上却丝毫不输。此刻她的下颏线紧绷着,唇线拉平。她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吉他手满脸玩味的打量着她:“唱一场没钱,想要钱,乖乖把后两场唱完,不过,”他顿了顿,朝她走近了一步,语气暧昧:“如果你肯换换角色,不用唱歌,钱都归你。”

    白妤被这话气的差点儿笑出来,刚要发作,他的女朋友简文走过来:“快走吧,时间不多了。”

    吉他手一改刚刚的猥琐,搂住简文的脖子,笑着说:“刚刚开个小玩笑,别介意,只要好好配合,放心,报酬少不了你的。”

    说完,揽着简文,带着鼓手和贝斯朝着后门走去。

    简文冲她招手:“小妤快点来。”

    简文和白妤是初中同学,关系很一般,初中毕业后基本上没有联系。两天前,简文突然给白妤打电话,知道她唱歌好听,想让她帮两天忙。

    刚好那天白妤和白思楠吵完架,二话没说便答应了,但是当时双方约定好的,一晚上只唱一场。

    没想到,这个弹吉他的,不仅是无赖,还是流氓。

    白妤吐了口气,吹动额前的碎发,从书包里拿出一瓶驱蚊喷雾,拿在手里摇了摇,把书包甩到背上大步走向后门。

    刚走到后门口,就看到巷子里正在发生一起打架斗殴事件,借着昏暗的光,勉强看清被打的是吉他手三人,状况十分惨烈。对方大概有七八个人,一看就是行家,出手稳准狠。吉他手和贝斯都很瘦,鼓手胖一点,但也是虚胖,三个人根本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只有挨打的份。

    简文站在旁边急的跺脚,想拉架却束手无策。

    随后,她隔着战局,竟然看到了萧穆何!

    他穿着白衬衫、卡其色长裤,双手揣在裤子口袋,神情漠然的看着场乱战。

    难道……他和吉他手也有仇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白妤的心情豁然开朗,她收起喷雾,从后门旁拉一把破椅子坐下去。

    萧穆何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画面,幽暗的小巷里,喊打声镇耳,那个平静走来的少女,没有丝毫慌乱,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然后,从背包的侧格里,拿出了一小包零食……

    都说坚果补脑子,白妤的书包里每天都会被塞几袋,腰果、山核桃、巴达木如此等等。今天书包里是一袋腰果,可惜她的腰果还没吃完,战局就结束了。

    吉他手三人被打的站不起来,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被七八个精瘦的青年围着,白妤定睛一看,站在萧穆何旁边、打的最卖力的,竟然是沈黎。

    简文跪在吉他手身旁,哭的梨花带雨。

    沈黎拿出厚厚一叠钞票扔在吉他手脸上,非常有大佬风范的威胁:“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白妤吞了一颗腰果。沈黎这话说的,好像找上门打架的不是他。

    简文看着这么多钞票纷纷扬扬落下,一下子懵了,眼泪不流了,摸着男朋友的手也松开了。

    沈黎带着人离开,简文犹豫了片刻,起身追了上去,吉他手想追但是伤太重根本起不来,只能在背后撕心裂肺的喊她的名字。

    白妤看明白了,这是一出狗血的女朋友争夺战。但是贝斯和鼓手也太倒霉,简直是飞来横祸了。

    萧穆何从头到尾没有加入战局,也没有说一句话,像是专程来看沈黎打架的。可是此刻沈黎已经走了,他仍立在原地,目光落在她身上。

    白妤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收起零食,背上书包,绕过贝斯和鼓手,走到吉他手身边。

    吉他手看到白妤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着她小腿大喊:“报警,帮我报警。”

    白妤想甩开他,幅度有点儿大,一脚踢在他的裆部。

    吉他手立刻捂裆,疼的直翻白眼,叫都叫不出来。

    白妤毫无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不小心,别介意。”

    白妤弯腰,从他身边散落的钞票中,捏了两张在他眼前晃了晃:“谢了。”

    白妤抬脚从吉他手身上迈过去,为了哈利波特,她决定和萧穆何搞好关系,于是走上前,微笑打招呼:“嗨,真巧啊。”

    立体的五官在他脸上洒下阴影,神情有些晦涩不明,唇角忽然弯起一抹弧度,薄唇轻启:“不巧。”

    白妤愣了愣,一时间没想好该说什么。

    萧穆何的目光掠过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吉他手:“朋友?”

    白妤纠正:“仇人。”

    萧穆何“啊”了一声:“一起唱歌的仇人?”

    白妤只好解释:“刚结的仇。”

    萧穆何墨黑一般的眼眸牢牢锁住她:“这种地方不适合你,以后不许再来。”

    白妤受了蛊惑一般,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剩下点头。

    萧穆何和白妤一前一后的出了小巷,回到宽阔明亮的马路上,沈黎立在路边抽烟,对面的简文如泣如诉,而他的表情只有轻蔑。

    白妤打了120,报了地址。正要收起手机,萧穆何忽然抽走了她的手机。

    有人抢手机,第一反应当然是抢回来!可萧穆何把手机举高,她根本就够不着。

    “你做什么?快还我手机。”

    白妤都蹦起来了,还是没够到,真是太伤自尊了。

    萧穆何举高手机,按了一组号码拨出,屏幕上显示出他的名字,再看他的手机屏幕,却是一组没有姓名的手机号码。

    白妤也意识到他做了什么,有点疑惑:“你为什么没有我的号码?”

    这种感觉不太好,像是自作多情似得。

    萧穆何挂断电话,把手机扔给她,平静反问:“对啊,为什么?”

    我有你的号码,你却没有我的,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白妤翻到萧穆何的号码,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删掉!

    就在手指触及“删除”的刹那,白妤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上学期末,她和萧穆何参加了一个竞赛训练营,作为唯二来自二中的同胞,理应互相照顾、互相学习。她是在那时存下了他的手机号,然后,似乎忘记回拨给他了?

    萧穆何:“你住哪里?”

    白妤还沉浸在回忆里,忽然听到萧穆何说话,慢悠悠的看向他,眼神有些空洞。

    萧穆何重复:“你住哪?”

    白妤蜷起点击“删除”的手指,收起手机回答:“蓝海湾。”

    萧穆何看着她此刻乖巧的样子,弯唇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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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厢,沈黎看到萧穆何和白妤,摁灭烟蒂,撇下简文朝他们走过来,简文却从背后将他抱住。

    白妤惊愕的睁圆了眼睛。

    几分钟前,她还和吉他手卿卿我我,现在就能和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她和吉他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原本想和她谈一谈吉他手的品质问题,看来不需要了。

    沈黎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简文乖乖的松了手,眼神充满伤痛与不甘的望着沈黎远去的背影。

    沈黎走过来,勾住萧穆何的脖子:“走啊,宵夜去。”

    萧穆何:“先送她回家。”

    白妤:“不用,我打车走,今晚我们就当没见过面。”

    作为高三党,出入酒吧娱乐场所,在酒吧唱歌、与社会青年一起打架斗殴,随便一个让学校知道,都吃不消。

    沈黎打了个响指,称赞道:“有觉悟。但你为什么要在酒吧唱歌?”

    “我家穷,我要挣钱赚生活费。”

    蓝海湾,本市著名高档小区,却口口声声说“穷”?!

    萧穆何看着白妤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低眉,唇角溢出一抹笑。

    沈黎不知道这些内情,轻易相信了白妤的话,很认真的感慨:“那你很惨啊,但我把他们打了,会不会影响你挣钱啊?要不我给你组织一个捐款?”

    白妤:“不用,反正我也准备跳槽了。”

    “跳去哪里?改天我和老萧去给你捧场。”沈黎好奇的追问。

    萧穆何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刚要离开,衣服被扯动带来的触感让他的心猛然一滞。

    他低眉,看到她白皙的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修剪整洁的指甲圆润,泛着淡淡的粉色,视线随着手臂往上,又看到了她像琉璃一般的眼睛,仿佛吸引了所有霓虹灯光一般闪烁着煜煜光辉,微微歪头看着他笑,声音娇俏:“那本哈利波特原文,借我看看好吗?”

    袖子下的手指收紧,喉结轻轻滑动,只发出一个音节:“嗯。”

    沈黎:“……”

    他追在屁股后面要了一天都不给,人家小姑娘一句话,就答应了?what’sthe法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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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妤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王娟披着外套走出房间,看到白妤说:“小妤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王娟关切的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白妤的瞎话张嘴就来:“去同学家复习了。”

    对于白妤的话,王娟深信不疑,只是很担忧的说:“现在外面世道太乱了,下次还是早点回来吧。你妈妈和我都很担心。”

    白妤换好鞋,走到客厅,端着王娟提前准备好的果盘吃起来:“晚回来一会儿就担心,以后若是出国了怎么办?”

    王娟无声叹了口气,白妤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她早已经将她们母女俩两个当做亲人看待,但是她们母女的关系,着实让她很头疼。

    王娟盛了一碗煲汤端给白妤,努力调和母女俩紧张的关系:“你妈妈也是为你好,你多理解她。”

    白妤摇了下头:“理解无能。”

    白妤吃了水果、喝了汤,拿着书包回到卧室,洗澡之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写卷子。直到写完两张卷子,白思楠才回家。她在卧室听到了动静,没有出去。

    王娟:“医生说你不能喝酒。”

    白思楠:“没事,小妤睡了?”

    王娟:“睡了,我去给你盛碗汤。”

    很快,外面就安静了下来,白妤将书包整理好,关了灯爬上床睡觉。

    白妤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爸爸,不知道爸爸是谁、是死是活。这些事情,白思楠从不告诉她。

    小时候不懂,后来明白,她这种情况,外人称之为作私生女。

    随之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白思楠从来不和她一起出门,大概是怕被人知道她年纪轻轻的,就有了父不详的女儿。

    那时候她们住的还是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小区院子拥挤闭塞,每个单元门口都坐着一帮唠家常的老奶奶,邻里之间来往亲密。好多次她遇见院里的老奶奶们,明明前一刻还在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后一刻就在背后窃窃讨论她的妈妈未婚生女,天天早出晚归,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接送回家,还说她眼尾上挑,是狐媚子眼,以后肯定和她妈妈一样。

    她也不懂,那样慈祥的奶奶,为什么会有那样恶毒的嘴巴和那样丑陋的心。

    后来,白思楠有钱了,她们也搬了几次家,然后搬到了这里,独梯独户,邻里之间几乎见不到面,再也没有人在背后议论她们。

    白思楠开了家服装公司,产品似乎卖得很好。

    白思楠几乎从不记得她的生日,逢年过节都是王娟陪着她,生病也都是王娟照顾她,就连家长会也是王娟去参加。白思楠很少在家,即使在家里,也很少和她说话,她“妈妈”的喊多了,她还会觉得厌烦。

    随着年纪增长,白妤渐渐发现了这样的好处。她的妈妈从来不管她,她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学习就学习,不想学就玩,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王娟根本管不住她。

    可是最近,这个顶着“妈妈”名字却从不关心她的人,忽然要送她出国读大学,还言之凿凿的说是为她好。

    从来不吵架的她们,因此大吵一架。

    然后她就接到了简文的电话,对于简文的求助,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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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白妤吃过早餐去上学,宿醉的白思楠还没起床。

    出门前,王娟照例在她书包里塞了几包坚果。

    白妤从地铁站出来,步行到学校,这时段,路上几乎都是二中的学生,清一色的蓝白相间校服。

    浦城二中被私下称为公立高中的贵族学校,是所有公立学校中校园面积最大、设施最先进的一所中学,师资力量与其他重点高中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学生中有钱有势的世家公子、小姐不胜枚举,不少学生都有专车接送,比如陈诗尔。

    今天送她的车是一辆黑色宾利,秦彤站在校门口等着陈诗尔,她下车后,二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白妤进班时,萧穆何已经来了,他似乎已经看完哈利波特,正在看一本和数学有关的书。

    沈黎翻开白板一样的卷子,看向隔壁奋笔疾书的同桌:“卷子给我看看。”

    同桌郑子墨磕巴的说:“我、我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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