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修罗-《满城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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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打你了。”不比外头时眉目威严一字不发,傅云宪脸色缓和一些,手轻轻落在许苏头顶,手指捻过他的发丝,取下小朵粉紫的花,递在许苏眼前,“鬓上戴花,你倒会打扮。”

    细看是丁香,大概是先前从外面回来,不知被哪阵风吹来沾在了头发上,自己却一点没察觉。瞧着傅云宪也没生气,许苏悄悄宽了心,嘬圆嘴唇吹走了花瓣,又从对方身边迅速逃开,一下跃上黑皮沙发。过程中他手快,顺手捞了只香梨,仰躺在凉飕飕的皮沙发上,翘着腿啃着梨,比在家还悠闲。

    傅云宪取了一根烟,叼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坐在许苏身边,问:“吕艳红的案子怎么样了。”

    “吕艳红的案子?你说的是窦伟松吧。”许苏改变四仰八叉的姿势,稍稍坐正一些,“见多了穿法袍的那些吆五喝六的,那个吕法官真是难得的好人,她读了窦伟松儿子窦旸学校校长与辩护人韩健的两封手抄信,也与窦旸本人见了面,表示能体谅他家的情况,也不希望这么优秀的学生就此辍学,所以决定亲自带着窦旸再与被害人家属协商,争取获得谅解。”

    主审法官能这么表态,窦伟松的命就算保住一半了。信写了不止一封,上头还有数百位师生的签名,不费他大热天在学校内外四处征集签名的苦心,也不枉他熬夜替韩健斟词酌句。许苏挺得意,甚至忘了问一问傅云宪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小案子。笔杆子救中国,能打动这位女法官,关键还是自己的信写得好。

    “你那老同学律师干得倒轻松。”傅云宪吐了口烟,淡淡地说,“老何如今尽养些废物,连律师本职工作都干不了,还维什么人权,磕什么法治中国?”

    这话许苏不能同意。何祖平如今除了一腔孤勇,身边再无可用之才。但末路英雄还是英雄,即使不被时代需要,不被社会认可。

    他试着为韩健解释一番,说倒不能怪他偷懒,瞿凌二审无罪释放,韩健在他的靖方所就一直不太平。邹杰老婆谭乐玲的家属天天来闹,在律所门口摆放死者谭乐玲与她奶奶的遗像,还供花圈,撒纸钱,点香烛,那架势跟医闹相差无几,样子十分难看。

    许苏去找过韩健两回,每回都为眼前所见心惊肉跳,后来都不敢上门了。但这种闹法收效甚微,还帮了倒忙。

    原本一些举棋不定、尚停留在咨询阶段的当事人,一见这样的架势,稍一问原委,立马决定签署委托协议。能让杀人犯无罪释放,这得多铁的手腕,多狠的心肠,多粗的门道。

    实在讽刺。

    许苏说,一开始谭家人气势汹汹,每天准时报到,在靖方门口又哭又喊,后来大概也闹疲了,终审判决已定,再闹也没意思了,反倒有空跟所里律师们唠上几句,决定择吉日让老太太入土为安。许苏说着说着便陷入沉思,说到底,伯仁因我而死。

    傅云宪见许苏忽又变得闷闷不乐,笑问道:“怎么,还想去磕个头,上个香?”

    对方只是随口一提,但许苏居然真就支起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傅云宪低了头,用手握住许苏下颌,抬起他的脸:“还没想明白?”

    许苏不知道傅云宪这问的是哪件事,是问他懂不懂律师应该坚守的程序正义,还是问他愿不愿意在房产证上加上名字,从今后名正言顺与其同居。前者还较好想通一些,后者……许苏想不下去了,傅云宪离他太近,深邃的眼睛与性|感的唇咫尺相距,他心跳得厉害。

    傅云宪任另一只手下移,解了许苏裤链,在外围撩拨一阵,伸进去抚摸他的下|体:“你住的地方太不像样,早点搬到叔叔这儿来。”

    老流氓流连欢场十余载,当然很懂这一套。他的手指修长又灵巧,轻而易举就将许苏摸舒坦了,但许苏脑中绷着一根弦,惦记着工作场合隔墙有耳,便试图抵抗:“也没太不像样,唐检说,他以前就住这样的地方……”

    傅云宪停下手上动作,微眯了眼睛警告他:“少跟唐奕川接触,他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方才说何祖平许苏就觉难受,这下他更不乐意了:“我喜欢唐检,他一点没当官的架子,蔡萍儿子的那个贩枪案亏得他打了招呼,他说过,他什么忙都愿意帮我。”

    “你以为他们是喜欢你?”傅云宪掐了手中的烟,不以为然,“还有那个姓蒋的警花,利用你罢了。”

    “我一三无青年一穷二白,哪有那么多好处被人惦记?”傅云宪这话完全否认了他作为一个男性的能力与魅力,许苏濒于炸毛,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

    但马上就被对方用身体镇压了。

    傅云宪伏低了上身,将许苏箍在自己与沙发间动弹不得,动手开扒他的裤子。

    “哎?哎!外头还有人呢,他们都在瞎传……”所里那些闲话早传遍了,许苏顾忌的是蒋璇。他得承认,今天的场面虽令人难堪,但更多的仍是受宠若惊。他对蒋璇很有好感,他珍视乃至沾沾自喜于这份友谊。

    许苏把这黑皮沙发上的谣言讲给傅云宪听,巴望着他悬崖勒马,别再给所里那些八婆增添口舌之资了。

    “哦?”傅云宪愈发来了兴趣,反倒非要许苏不可了,“那坐实了正好。”

    性致来了就是来了,任凭许苏怎么抵抗都不顶用,傅云宪将许苏翻身过去,从他背后压上,将外裤内裤一并扯落。

    傅云宪劲儿大,许苏自知在劫难逃,突然喊起来,不要这个姿势!

    按说什么姿势应该没差,什么“莺渡谷”“立花菱”,乍一听,风雅有趣,实则就是男男女女那点龌龊事儿。许苏被傅云宪干了那么多次,不管是清醒状态还是醉酒时分,不管是完全被迫还是半推半就,到底不是头一回了,他也想开了。但可能牵系着某段痛苦经历,他依旧最为反感背入式,他得看见傅云宪的眼睛,看得见就心安,否则就着慌。

    青天白日,人还在办公场所,原本傅云宪多了一层顾虑,没打算把许苏剥个精光,只想快点进去完事。许苏这话正合他的心意,背入比较方便,换作正面衣物就碍事了。傅云宪扒了许苏的裤子,又解了他的衬衣,随手将那些衣物扔在地上。

    乌眸白肤微黄的发,是他钟爱的少年样貌。

    傅云宪下手抚摸许苏的脸与身体,指尖划过的地方,好像小火灼烧,泛起一片薄红。人虽已经就范,但仍不心甘。傅云宪完全清楚这点。人和心都能得来,那自是最好,但若只能取其一,把人要了也行。他的想法已经变了,他等太久了。

    许苏仰面朝天,整个人如骇浪上的一叶舟,颠簸摇晃,将嘴唇都咬麻了,咬破了,他死活不肯出声,一眼不眨地望着身上的傅云宪。

    傅云宪的表情既凶狠又温柔,很有些奇怪。也不知是被铺天盖地的阳光晃着了眼睛,还是受不了对方的灼灼目光,他两颊通红,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傅云宪便又掰着许苏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傅云宪低头,吻了吻许苏的嘴角,说,喊吧,没关系。

    然后他抱着他,站起来,走向窗台。

    几十层高的楼面,头顶万匹烈阳,蓝莹莹的天空几乎唾手可得,许苏身体半截露在窗外,随时可能跌得粉身碎骨,他怕得紧紧搂住傅云宪的肩膀,狠狠绞住他的后背。

    “你是我的,记清楚了。”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耳边风声呼啸,许苏丧失所有思考能力,心里骂尽老流氓的祖宗十八代,嘴上却只能呜咽着重复,大概是真吓着了。

    傅云宪很满意,非但不收手,反倒自己都跪立在了窗台上。如此一来,许苏几乎已经完全探出窗外,仅有细巧的金属栏杆支撑后背,摇摇欲坠。

    但不得不说,快感这东西随危险系数几何递增,许苏都快忘了这是办公场所上班时间,只觉得爽。

    “老师,庞主任让你出去——”

    许霖推门而入,还未奔入内间,就被傅云宪的低吼打断:“你就在那儿站着。”

    许苏听见突如其来的吼声,才意识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吓了一跳,冷不防就又射了。许霖人在外间,只能听见而不能看见,但险些被人赏了活春宫,许苏瞬间想起同样曾在这里意乱情迷的郑世嘉,顿觉难堪。他想挣扎,然而傅云宪臂力强劲,先稳着他不能动弹,又在他耳边低声警告,再动,就都掉下去了。

    许霖夺门而出。

    把已经半死过去的许苏又放回黑皮沙发,脱下自己的西装盖住他的身体,又解了绑手的领带——绑得太紧,腕上红痕触目惊心。

    傅云宪叼了根烟进嘴里,外头人怎么想他压根无所谓。点着了烟,他深吸两口,又伏下|身,吻了吻许苏的嘴唇。

    烟醇而厚,唇甜而软,都是戒不掉的瘾。

    手机响了,他看见一条陌生信息。

    “傅律师,我是今天来所里的蒋璇,我想跟您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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