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曲终人离心若堵 第十六章 国仇家恨-《许你一世温柔:叶落无心作品精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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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楚天未说话,陆穹衣的目光却扫过宇文楚天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拍拍落尘的肩膀,言语中的情愫表露无遗:“小尘,我明天再来看你。”

    “哦,表哥慢走。”

    看着陆穹衣走远,她才放心地关上门,回首见宇文楚天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两杯清茶,淡绿色的茶水看来已浸泡许久,入了味,茶香清透。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他看着她身上的衣裙,还有脸上略施的脂粉,“你们难得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还没说完。”

    看他隐忍着醋意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声,故意坐在他身边,悠悠然道:“我们的确有很多话没说完,不过也不急,有些事需要慢慢说……啊!”

    她被他突然搂住,唇落在她肩上,硬生生咬了一口,在她肌肤上留下火热的疼痛。

    “楚天。”她在沉迷中轻唤,双手缠着他的身体,唇探索着落在他的耳侧,“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

    雨声淅沥,朦胧了外面的天地……

    冷夜漫漫,她拥着他,脸贴在他起伏的胸前,仿佛一地的花瓣带着清香的柔软包围着她,荡起层层烟波,让她又想起儿时那满山盛开的桃花树,缤纷的花瓣雨。

    她从小就偏爱桃花,因为父亲总会抱着她坐在树下,把桃花戴在她发间,给她讲桃花仙子的传说。那时她还是孩子,不懂爱情,只记得父亲说过,桃花仙子长得很美,她一笑,漫山遍野的桃花都黯然失色,所以她特别喜欢听那个故事,每晚睡觉前都要缠着父亲一遍遍地讲,直到她睡着。

    如今她懂了爱情,再想起那个故事,不禁体会到爱中的苦涩与无奈。

    听见她无声地叹息,他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想起爹爹小时候给我讲的桃花仙子的传说。”

    “桃花仙子?是什么传说?”他好奇地问。

    “你没听过吗?爹没给你讲过?”

    见他摇头,她来了兴致,认认真真地讲给他听。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被桃花仙子所救,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他与桃花仙子朝夕相处,渐渐爱上她的美丽和温柔。他求仙子不要回天上去,留在凡间做他的妻子。仙子犹豫了三天,决定留下来。

    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为他生了女儿,为他洗衣煮饭,做着他最平凡的妻子。她别无所求,只望那个男人莫要负她。

    可惜仙子忠贞不渝的感情换来的最终是背弃,在他们长相厮守五年后,那个男人突然想起自己早有妻室,他不能背弃曾经的诺言!

    他离开那天,桃花仙子和女儿站在桃花树下目送着他离开,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天空却下起很大的雨,满树的桃花都被雨滴打落,剩下满目凄凉的空枝!

    宇文楚天闭目倾听,直到她已经讲完。

    “哥,你觉得这个男人做得对吗?他对以前的妻子有承诺,可他对桃花仙子也有承诺。”

    “或许他不只是为了承诺,也为了一个无法忘记的人。”

    她缩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反正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我不许你死!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死,你要好好地活着,为了我活着!”

    看着她紧张的脸,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活下去,就算活着要承担无尽的煎熬和折磨,他也要为了她活下去。

    “好,我答应你,不管遇到什么,我一定活着!”

    屋檐上的雨滴不时滴落,在石板上敲打出轻灵的节奏。忽然,锁紧的门被一阵气流撞开,他们还来不及分开相拥的身体,陆穹衣溢满杀气的脸就已经出现在门前,随即他手里金光璀璨的宝剑横空而来,直抵宇文楚天的咽喉。

    “表哥!不要!”落尘惊叫道。

    剑在宇文楚天的面前停下,剑身上的杀气却有增无减:“宇文楚天,你竟然……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

    “你等等,我去关上房门。”他平静地走向敞开的大门。

    “你做出这种事,还怕人看见?”

    “我无所谓,可小尘不能无所谓……”

    陆穹衣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落尘,握着剑柄的手指缩紧,指骨发出咯咯的声音。

    “表哥……”落尘走到他面前,虽然面对这种不堪的场面,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不能,有些事她必须面对,“我不是他的亲妹妹。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瞒你,只是碍于兄妹之名,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你们不是亲兄妹?”陆穹衣看看她,又转头看看刚刚关好门的宇文楚天,冷笑着质问道,“宇文楚天,当年我诚心诚意地跟你提亲,让你把小尘交给我,你只说她年纪小,不懂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不是兄妹?当日你带小尘走,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她,将她完好无损地送回陆家,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不是兄妹?现在,我看到这一幕,你才告诉我你们不是兄妹,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宇文楚天道:“你不相信,我也不勉强。过几日我会回陆家,请外公为我们澄清,之后,我会娶她为妻!”

    “你以为我不相信,祖父就会相信你?”

    “……”宇文楚天没有说话,目光倏然变得锐利如剑。

    落尘急忙挡在宇文楚天身前,道:“表哥,我是真心喜欢他,除了他,我这辈子决不会嫁给任何人,还望你能成全我们。”

    陆穹衣转过脸,看着她,眼底血红:“你非他不嫁?”

    “是!”

    “好!”陆穹衣沉沉一笑,忽然收了剑,“我成全你们。”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虽然说了成全他们,可是落尘还是隐隐感到不安,毕竟她在陆家住过一年多,与陆穹衣也算朝夕相处,她的印象中,他虽是性情温和的谦谦君子,但天生的优越感让他从不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真的这么轻易就成全他们吗?

    这一夜落尘睡得并不安稳,好久没做的噩梦又卷土重来,刀光剑影里,她抱着全身是血的宇文楚天,真切的恐惧让她猛然坐起。

    “哥?”她伸手去摸身边的人,却发现床榻上空空如也,她走到门前,毫无意外地看见他与孟漫面对面地站在密林间。

    因为隔得远,她听不见他们说话,只见孟漫递给宇文楚天一幅画像,落尘看不清画像上的人,只隐约可见画中人一身道袍,白发白眉,手中一把白色的拂尘。

    宇文楚天看了一眼画像,便将画像还给孟漫,孟漫也没说什么,一闪身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午后,宇文楚天和魏苍然去了翠峰林,说是紫清真人要为他解毒。

    落尘始终感到心绪不宁,想去翠峰林看看,踏过青石阶,她远远看见濯光派的正殿前站满了人。

    清净了百年的濯光派,难得热闹非常,紫熏香炉上擎着三炷手臂粗壮的香,清气袅袅散开。长廊回旋处系了竹简玉挂。从清晨开始,宾客来往络绎不绝,江湖有些名号的门派接二连三都到了。

    她走在青石路上,远远看着魏苍然站在峰顶,他对她微笑,慈爱之意,表露无遗。

    突然,濯光派的后堂乱成一团,有钟鸣声传来,阵阵急促刺耳。各门各派的人汇集濯光,本就杂乱无章,如今出了意外之事,霎时间偌大个濯光派乱作一团。

    一个弟子踉踉跄跄地飞奔而来,脸色惨白,和魏苍然说了几句话,魏苍然脸色一凛,急忙奔去大殿,留下几个弟子在翠峰山守关。

    落尘张望了一会儿,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忽见一个原本留在翠峰山竹屋前守关的弟子全身是血地奔向前殿。

    难道……刚刚的一场乱,是为了引开魏苍然?

    落尘大惊失色,拼命奔向山顶的竹屋前,只见山上留守的人全都横尸遍地。

    “哥!哥!”她冲向竹屋,刚走了两步,只见宇文楚天走出来,身上并无伤痕。她刚松了口气,就见他扶着围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哥,”她上前扶住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魏苍然也赶了回来,濯光派的人和各大门派的掌门也都追随而来,一见到这样的场面,都惊呆了。

    “真人……”宇文楚天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魏苍然飞身至门前,看着门内一地的鲜血,紫清真人倒在血泊中,他的身子晃了晃,面无血色。

    片刻的悲恸过后,魏苍然很快恢复了冷静,忙从身上找出一粒丹丸给宇文楚天服下,又为他注入些内力护住受损的心脉。只可惜宇文楚天的五脏俱损,只剩下弥留中一丝求生的渴望支撑着他,紧紧握住落尘的手。

    刚刚死里逃生下山去通报的弟子因受伤后撑着最后一口气奔下山,现在已气若游丝,他无力地指着宇文楚天,对魏苍然道:“师尊,他、他是夜枭的人……”

    他只说出了这一句话,之后便气绝身亡,再没机会说完后面的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武林中各大门派的人听到这句话,顿时议论纷纷,其中有人相信,有人质疑,有人想一探究竟,大有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决心,也有人开始凭空臆测宇文楚天如何杀死紫清真人,甚至还有人声称要把宇文楚天抓起来,好好盘问。

    落尘看着那一张张被愤怒扭曲的面孔,这些江湖谱中记录的大义凛然的英雄豪杰原来都是这样落井下石的无情面孔。她在众多面孔中看到了陆穹衣,他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还是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端着一副世家公子孤傲神情,置身事外的态度。

    也好,置身事外总好过落井下石。

    魏苍然站起身,一挥手,屋前的千年巨树应声而裂,一声树倒的巨响打断众人的议论,一时间鸦雀无声,“各位掌门,此乃濯光派之事,我濯光派定会找出真凶。”

    众人都被魏苍然的气势所慑,不再胡乱发表意见。

    魏苍然对濯光派执法掌教仉严道:“仉严,你过来!”

    “是!”仉严立刻走上前,细细查看了竹屋内的一切。

    竹屋内并没有激烈的打斗痕迹,橙黄色的蒲垫安然未动,香炉里香气缭绕依旧,一股淡淡的清香掩盖了血腥气,紫清真人的遗体躺在蒲垫旁边,致命的一剑自他胸口刺入,而那把剑正是宇文楚天平时从不离身的沉渡剑。

    仉严跪地叩拜后,才仔细查看了紫清真人的尸首,剑从胸前刺入,剑走偏锋,速度极快,可即使再快的剑,能一剑刺死紫清真人,也绝不可能,除非此人是他信任之人,或是他无法躲避。

    他不禁低头看看受伤的宇文楚天,如果他没记错,宇文楚天现身江湖后,用的便是陆家剑法,却又有所不同,剑走偏锋,剑招凌厉,招招致命,且速度极快,让人防不胜防。

    他不敢妄言,如实对魏苍然回禀道:“掌门,真人是被宇文楚天的剑刺死,从出剑的角度与剑锋的走向看,凶手用的是陆家剑法,但比陆家剑法凌厉。”

    闻言,众人皆看向宇文楚天,嘴上不说,心中自是有所怀疑。

    仉严又道:“我刚检查了一下,房间内有人下了毒,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瑶华之水。不过有一点我没看透,这窗外有淡淡的曼陀罗气味,刚散去不久,曼陀罗可令人短暂呼吸麻痹,致幻,却不会致命。”

    一听见“瑶华之水”四个字,众人当即脸色大变,毕竟,尉迟世家被一夜灭门,全因这瑶华之水。落尘也是满脸震惊,但她惊讶的不是瑶华之水,而是曼陀罗花毒,这世上知道宇文楚天最忌曼陀罗的人屈指可数。

    所以,凶手必定是熟悉他的人。

    魏苍然点头:“再查仔细点。”

    仉严又回屋细看,只见蒲垫上有一摊血迹,他立即用手帕蘸了血液送到魏苍然面前:“掌门,您看,这血中好像有夜枭的噬心蛊。”

    众人听闻噬心蛊三个字,更是目露惊骇之色。仉严看看宇文楚天,又看向魏苍然,请示他的意思,是否让他查看宇文楚天体内是否中有噬心蛊。

    魏苍然道:“不必查看了,宇文楚天确实身中噬心蛊。我这次带他来濯光山就是为了请真人替他疗伤,如今真人遇劫,我难辞其咎,此事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冤及无辜,更不会放过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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