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鬽影-《许你一世温柔:叶落无心作品精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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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教我法术和识字,每一个咒语和每一个姿势他都教得很耐心,但我却特别的烦。

    烦他那不男不女的脸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使我怎么努力,视线都闪避不开,总在不经意间扫到。烦他的声音,尤其是他一遍一遍没完没了地说那些我已经熟记的东西,还总问我会不会?最烦的是他有时候竟然还用那双软绵绵的手有意无意碰触我,让我感到恶心……

    他问过我很多问题:“为什么讨厌我?”

    “为什么不说话?”

    “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有没有不开心的事情?”

    甚至连我喜欢什么,父母是谁……都问了几百遍。

    我非常担心以他唠唠叨叨的性格,若我回答一个,就会有千千万万个问题等着我,所以我一个都不回答。就这样他在精神上折磨了我几十年。当我听说自己要学长生之术的时候,我简直寝食难安了,这样的折磨要让我用长生不老的寿命来承受,永无止境,我可怎么办?

    想不到一切痛苦竟然在突然之间结束了。

    那天,他教完我法术,趁我休息的时候又赖在我身边和我说话。

    “鬽,你学得辛苦吗?如果辛苦,我可以教得慢一点。”

    我想跟他说:已经够慢了,我可没有时间跟他在这里浪费。

    可是我没说,我转过头,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如果不是听你说过话,我会以为你是哑的……鬽,你很讨厌我吗?”

    我心里说:是的,我非常非常的讨厌,恨不得你永远在我面前消失。

    “那明天,我让你二师兄教你长生之术吧。他教得一定比我好。”

    他的声音变得有点细,有点哀伤,听得我心上一阵抽痛。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你教得虽然慢,但是教得很好。

    可我没说,我直勾勾地看着远方渐渐沉下的太阳。

    每天清晨再不用对着他丑陋的脸了吗?不用再听他不停地唠叨了吗?不用再努力去讨厌他了……

    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我比二师兄入门晚不了几年,法术却比他差了很多。因为他的法术是师父教的,而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浪费了在这个不男不女的人没有任何用处的罗嗦中。

    二师兄倒是不罗嗦,咒语和姿势从来只说一遍,摆一次,便失魂落魄地张望着远方,眼神忽明忽暗,神色也是忽喜忽忧。我忍不住好奇心,悄悄站在二师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看见魂温和的笑容映在一个女子的脸上。

    我见过她,她是我们灵山上唯一的师妹,叫洛纱。听二师兄说:她和名字一样美得缥缈,像轻纱拂过心上,柔柔的,痒痒的。我从来没仔细看过她的样子,只记得她说话时眼神总是飘来飘去,飘得我心烦。

    我随便扫了一眼,正见到洛纱为魂轻轻擦去脸上的汗水,两个人有说有笑,甜甜蜜蜜。我蓦然有种错觉,自己回到儿时被父母遗弃在冰天雪地的日子,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强迫自己不要哭泣。

    我在二师兄警惕的目光下狂笑着,嘲笑着自己的在意,嘲笑着自己竟因倔强懊悔过好长一段时间。

    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二师兄一整天都是心慌意乱,坐立不安。匆匆教完我心法就消失了。我好奇地跟了出去,竟然在悬崖边见到他和洛纱说话。

    “我喜欢你很久了,洛纱……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二师兄突然抱紧洛纱,急切地倾诉着他的痴心。

    起初洛纱用力地挣扎,但不知为什么她又不拒绝了,靠在二师兄的怀里小声说:“那你能证明吗?”

    “能,你要我怎么证明?”二师兄一听,欣喜若狂。

    “你去和大师兄说,你爱我,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竟然冲过去:“你明知道大师兄喜欢你,这种试探有意思吗?”

    二师兄见洛纱脸上一阵苍白,赶紧拉住我,“鬽,不关你的事,回去练功。”

    “你明知她是大师兄的心上人,还偷偷和她私会?你心里可还有同门之情?!”

    二师兄被我说得脸色大变,恼羞成怒:“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滚开!”

    我再也压抑不下心中的怒气,一拳向他打去。我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脑海里都是魂看到这一幕的神情。我甚至都没想我为什么要为一个憎恨的人这么做。

    结果如我所料,数招不过,二师兄一掌打在我心口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整个人打得飞了出去,跌在一块巨石上,手臂血流不止,二师兄便趁机拉着洛纱离开。

    回到太乙观时,刚好碰上魂迎面走来。我抹了抹手臂上的血,整理了一下衣袖,遮住伤口,昂首与他擦肩而过。这次他竟没有像以前那么漠然,叫住我:“鬽,怎么弄得一身血?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想说自己看到的一切,让他为一个不值得他伤心的女人而伤心,便没有答话继续向前走。

    “你站住!”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大声说话,不知不觉流失的岁月让他的语调间渐渐有了男人的霸气。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见我仍旧不理他,一把扯住的受伤的手臂,手指嵌入我的伤口中。他诧异地看着鲜血顺着他比女人还纤细的指尖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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