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冷夜漫——-《知我如你,情深不负(共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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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挺忙的。等不忙的时候,再请你吃火锅。”

    “好——”长长的尾音。

    我想他一定和我一样,不确定“不忙的时候”需要等多久。

    没有多余的寒暄,我们擦肩而过……

    我对自己说:总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当然,我也有想他的时候,特别想见他。有时,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去无菌实验室找他。他穿着白色的大褂,站在墙边拿着手机看,很认真,比做手术还要认真。

    “师兄,”我走进去,把为他做的鸡翅套餐放在桌上,“我在便利店做的,给你尝尝。”

    “谢谢!”他合上手机,握在手心里。

    我没什么话说,礼貌地欠身,退出去。

    我再次对自己说:总会过去,总会过去的。

    我相信分手还可以做朋友,假如心不再撕扯,假如没有从对方眼里读出刻意隐藏的情愫,没有从简短的对话中感觉到对方有道不出口的难言之隐……

    所以,我和叶正宸不可能做朋友,避而不见是最好的方式。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起初三五天能见一次,后来半月见一次,再后来,一个月都见不上一面。原以为没有他的日子会很难熬,事实上……日子照样过,只不过回家的路变得漫长而让人疲惫。

    新学期到来了。许多留学生离开,陆陆续续又有新人搬来。叶正宸的楼上搬来了一个年轻女孩,尖尖的瓜子脸,清雅秀美,说话时总噙着让人舒服的微笑。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午夜,我刚从便利店回来,在电梯口遇到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她。她黑色的长发束了起来,穿着贴身的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一身清爽,站在电梯口笑吟吟地看着我:“hello。”

    听她讲英文,我试探着用英语问:“你是中国人吗?”

    她点头:“是的。我叫白凌凌,昨天刚搬来的。”

    “我叫薄冰,住322,你呢?”我用中文说。

    “421。”叶正宸的楼上?我隐隐为这位美女担忧,挺想提醒她一下要注意楼下的色狼,但为了不引起误会,我还是忍住了。

    凌凌也是工学部的博士,来日本不久,这个假期才申请到阪大的留学生公寓。得知她的寝室网络不通,每天都要在自习室上网上到深夜,我就把叶正宸的账号和密码告诉了她。

    我和凌凌的性格挺合拍,没多久就混熟了。她是个挺特别的女孩,有时很聪明,有时很迷糊,平时很爱笑,却常常在深夜里站在阳台上发呆,一站就是一个晚上。

    自从有了凌凌,担担面又有人分享,回公寓的路又有人相伴,寂寞的午夜又有人聊天,分手的日子倒是过得快了些,但“叶正宸”三个字依然是心中不能触及的痛处,我不敢去问,不敢去听,更不敢去看。

    分手的第一百天是一个雨天,假日,我约了凌凌去京都岚山看风景。

    微微细雨里,岚山处处苍翠,已不见当年漫山遍野的绯红。

    凌凌望着远方,一滴泪悄然从白皙的脸庞滑落。我静静地伫立,恍惚间似乎看见了去年的自己,看见叶正宸牵着我的手跑过渡月桥、紫竹林……

    “你在想什么?”我问凌凌。

    她恍惚地望着远方:“想起一个人,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我也刚刚失恋,所以我特别熟悉她眼中的无奈与无悔。我相信,那个男人也一定让她痛得百转千回仍无怨无悔。

    我仰头看着天空,深深地吸着潮湿清冽的空气,不知对自己还是对她说:“没事,总会过去的。”

    她笑笑,擦干眼泪。我牵起她的手,快步走向桥尾:“走吧,带你去看看周恩来写的诗,很美。”

    石碑上镌刻着飘逸的中国字:人间的万象真理,愈求愈模糊,模糊中偶然见着一点光明,真愈觉娇妍。

    面对这首诗词,我不禁想起叶正宸说过:周恩来失意之时,从未放弃对理想的坚持和抱负,相信中华还会崛起。叶正宸还说,“民族”这个词到了国外才有了真正的意义。人与人之间的互助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没有目的,不求回报,只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流着相同的血脉。

    我想,叶正宸一定很爱国,所以每每提起“民族”这个词,总是神采奕奕,俊美的脸庞勾魂摄魄……

    凌凌的手在我恍惚的眼前晃了晃,问:“小冰,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想起一个人,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坐在石碑对面的长椅上,大发感慨,“唉!真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可惜离得太远了。”

    “多远?隔着太平洋还是日本海?”

    “隔着一道墙……”

    凌凌眨眨眼,满眼茫然。

    “走吧,带你去吃回转寿司,我请客。”

    寿司店里,不管什么生鱼片从我眼前过,我一概不放过,拿过来几口吃光,一转眼,面前的盘子就叠得像个小山一样高,我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寿司。要不是凌凌硬把我拖出寿司店,我绝对不只在洗手间吐一个晚上,也绝对不止胃疼三天。

    那晚,凌凌坐在浴缸的边沿,冲着面如死灰的我摇头:“何苦折磨自己呢?你弄成这样,那个男人又看不见。”

    我拼命冲她摇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小点声,小点声。”

    “为什么?”

    我指指墙壁:“隔音不好。”

    凌凌进房间把电脑里的音乐放出来,调成最大声。

    “烦扰之中我似乎听见你的苦,哭着说苦你的无助……天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天知道我动了真情……”

    音乐声很大,我坐在洗手间的地上,吐得死去活来,几乎把淤积在五脏六腑里的伤心彻底吐净了。

    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怀里抱着日语资料,床头摆着一排药瓶。学医就是好,病得多严重都不必去医院,自行解决即可。凌凌每天都来看我,陪我聊天。冯哥和冯嫂也来看过我几次,还拿了瓶日本的胃药给我,说效果不错。那药真的特别有效,我只吃了两颗,胃立刻不疼了。

    后来,秦雪也来看我,劝我休息几天,一切都会过去,她的语气比我还像医生。

    我靠在墙上,笑着说:“我就是胃疼,生鱼片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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