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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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旖莫名其妙,“干吗?”

    “救护车左右不过十分钟车程。”厉钊语气平稳,“就算把你半死不活,也不至于丢命。”

    倪旖彻底无言,心急火燎之后,骂了句:“神经病。”

    厉钊不屑睨之,“所以,别激我。”

    规规矩矩洗完澡,他的动作意外的温柔细心。粉色小象浴巾将人包裹住,他抱着人走出浴室,轻轻放在了床上。

    这一忙活,自己衣服几近全湿。

    厉钊有点洁癖,毫不避讳地脱起了衣服。他背对着,肩胛骨硬朗有型,背上的肌肉竟也练得线条分明。随着动作,沿着脊椎的那条褶皱格外性感。

    这男人,每一分的展示,都像蓄意勾引。随后侧头看她一眼,走去了浴室。

    水声淅沥,倪旖微微怅然。

    和厉钊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对,相亲。

    龚芸总是在这件事上乐此不疲。

    大四刚论文答辩通过,毕业证还没拿到,她就安排了相亲。且将对方夸得犹如神仙。那时候的倪旖还是乖乖女,规规矩矩地赴约。

    相亲对象长什么样,如今她已记不太清。但对方当时带了一个朋友——也摆明了是被家里所逼,用自己的方式抗议来着。

    那也是厉钊,无心插柳的仗义相助里,收获的绝世宝藏。

    倪旖还记得初见这个男人,成熟精英,霁月清风,几乎一下子着了迷。那顿饭吃得安然无恙,然后与相亲对象礼貌告别,画上循规蹈矩的句号。

    倪旖前一脚到家,一个陌生号码随即发来短信。

    “晚饭没吃好,于心不忍。”

    似是默契,倪旖觉得,这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她没回信息,而是凭直觉直接下楼。

    果然,她看到了黑色卡宴旁边,负手而立的英俊男人。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蓄谋勾引,一个娇艳坦荡,彼此的好感明明白白——都是一条道上的同类。

    其实仔细回想,他们的关系,恋人未满,顶多算是在暧昧的好感里,彼此试探,磨合,就差一层纱的距离,就能过个明路。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圣诞节没到,就已下了两场雪。倪旖给厉钊打电话,无意提了句,“我想吃糖炒板栗。”

    厉钊刚开完董事会,会议室里黑压压的都是人,想跟厉钊商议事情。厉钊当着所有人的面,抬手示意暂停。然后举着电话踱步到落地窗边,语气何其包容:“想吃哪一家的,我去买。”

    倪旖不是不懂事的姑娘,吓得直接挂了电话。

    厉钊笑得,连眼纹都是温柔的。

    散会后,厉钊放下公务,亲自开车,横跨半座城,只为给喜欢的女孩儿买一袋糖炒栗子。倪旖再接到他电话时,不可置信。

    深夜十一点。

    厉钊倚着车门,远远地对刚下楼的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风大夜寒,没让她走出楼道,而是快步跑了过来。也没有邀功献殷勤,干脆了当地把纸袋给她便走。

    倪旖懵懵懂懂上楼,打开一看,糖炒板栗剥得干干净净,余温尚在。

    那是倪旖自父亲过世后,过得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温暖到,两年后的每一次,只要一想起,她闭眼就能流出泪。

    糖炒板栗还没吃完,倪旖就接到了龚芸的电话。

    大半夜的,龚芸兴奋尖叫,告诉倪旖,她下个月结婚。

    倪旖莫名其妙,下意识地问,“跟谁?”

    龚芸为自己的第二春喜极而泣,说,“厉家。”

    倪旖傻乎乎的,“哪个厉家?”

    “还有哪个厉家!厉氏集团啊!厉康实你不认识,他儿子厉钊你总听说过吧!”龚芸激动道。

    倪旖懵了。

    一夜无眠。

    如果说,她尚且还有几分狗血故事里的悲情感慨,但在厉钊那,显然就不是一个层面了。等倪旖再次见到这个男人,温情不复,眸光冰冷地落在她身上时,她才恍然大悟——

    他以为这是她们母女俩故意为之的局和套。

    倪旖接近她,实则是为自己母亲提前铺路,试探他,试探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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