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赠尔砒霜,请君笑纳4-《春闺易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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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婼腹诽归腹诽,面上功夫还是做足了:“喏,谢过君上。”

    见她又用起了那软糯香甜的栗子糕,周钦衍与她闲话家常一般问道:“你是如何让那葛氏主动去邻里说漏他家收了老君上宅子钱财等物的?这可是故意揭她自家的短,即便你拿捏了她儿子,以能治好他的腿脚来谈判,她应也不至于轻易同意吧。”

    浮婼抬眸,丝毫不讶异他会过问。

    解决老君上这笔糊涂账,需循序渐进,各个击破。先攻破郭刚,再攻破已成香魂的当垆女便容易得多了。

    而攻破郭刚的关键之处,便在于葛氏的说漏嘴。

    若没有这一处的“漏”,接下去的一切也便无法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而如果此事是由旁人漏嘴散播出去,那便失去了真实性,百姓也只当是君王下旨故意散播的,继而拒绝相信这事儿的真实性。

    唯有从葛氏的口中说出,才具有说服力。

    可如何让葛氏同意主动说漏嘴,便是浮婼需要做的。

    “葛氏能豁出去为自己的儿子讨一个说法,那必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从中也可见她是极为在意自己相依为命的独子。阿婼对她说,若她能主动说漏嘴,那么御医不仅能治好她儿子的双腿,若是运气好,兴许连那命根子也能被治好。而且君上也不会命他家交出老君上送出的那宅子和金银玉器。若是她不照做,君上会派人去将当垆女被夫家休弃的实情道出,且会添油加醋,届时她和她儿子在这份添油加醋的舆论中可讨不了好名声。且君上还会收回老君上送出去的宅子和金银玉器,就连他们那租的酒铺子也保不住,更别想租赁到屋子居住。整个京师乃至整个天下,他们母子都将寸步难行。她主动说漏嘴,他们便能保有现今拥有的一切,且能救回她那儿子。若由君上的人去做,她不仅什么都得不到,她那儿子也只能一辈子瘫在榻上。这般一对比,她也就有了取舍。”

    浮婼谈及此事时,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极为轻松,水到渠成。

    可唯有她自己知晓,在与那葛氏当面锣对面鼓地对峙时,她险些又被她打了出去。

    与读书人摆事实讲道理简单,与那些个只认死理动不动就豁出一切的妇人讲道理,却是极为不易的。

    她一介女流,且是未出阁的女流,去与人家谈论这些,人家甚至还轻蔑待之,压根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儿。

    好在她早有准备,用周钦衍给的金牌提前调动了刑司局的人。

    在她放下那些狠话险些被葛氏打出门去时,他们恰到好处地出现,让葛氏见识到了她说的话并非无的放矢,而是代表着君上。

    周钦衍听她讲完,面色放柔,眸中划过一丝嘉许。只不过临开口却是冷哼了一声:“敢情本君被你拿来当这个恶人了。”

    “君上此言差矣,虽说阿婼是借用了君上的名义。可与那葛氏谈判的人是阿婼,在她眼中阿婼才是那个狗仗人势的恶人。至于远在庙堂的君上,她一介妇人哪儿管得着是不是恶人。她只管她自个儿能见到能说上话的人。您瞧瞧阿婼这额头,还被她给狠狠挠了一爪子呢,若非王司史的人来得及时,阿婼险些破相。”

    这种时候,该卖惨时就该卖惨。

    浮婼撩起自己额前的刘海,将之前被她刻意遮掩的伤痕露于人前。

    周钦衍这才发现她今日的异样。

    怪不得往日里见她,她大多时候都喜好露出那光洁的额头,今儿个却是梳弄了个刘海。他觉得这发型显得格外活泼了几分,倒是完全没察觉其它。

    如今见她主动露出那被指甲挠出的伤痕,他下意识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这葛氏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是代表本君过去的,她竟还冲着你动了手!你当时就该让刑司局那帮人将其拘起来,让她明白你不是她想动就能动的人!”迈了几个大步走到她跟前,周钦衍竟是仔仔细细瞧着她那道残留的伤,指腹抚上那额上的肌肤,怒火愈甚,“老烟杆,你去趟鎏佛宫,就说本君那日送过去的那盒凝肌香露尚有不妥之处,怕老君后用了会皮肤过敏,需取回来让孔御医继续研制。”

    张烟杆本还惊诧地瞧着君上竟不顾君王威仪疾步走向浮婼去瞧她额上的伤,听得这一声吩咐,当即便是傻了眼。

    这送出去的东西,竟还要去要回来?且还是找出这么一个诓人的法子去要回来。

    “君上,这……有些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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