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那是别人的血。 萧伯染抬手将碎石青空,这才发现碎石之下压着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做着向下跪伏着的姿势。而他的背,在炸药,碎石,水流的多重作用下已经皮开肉绽。那向外翻出的肉已经因为浸泡而发白,只有一处伤口正在向外渗着殷红的血水,似乎是原本脆弱的屏障被捅破。 他意识到定是乐无忧赤手挖石块时不小心将自己的手指插入伤口中。 而无忧分不清颜色,所以也辨不出肉的颜色。小时候被人捉弄,生吃过招摇山即将化形的精怪之肉,从此便是不碰生肉的。方才定是被那突如其来的濡|湿和伤口的那黏|腻绵软的手感所吓到。 他一边安抚乐无忧不是地瓜,一边招呼来周围的村民将人挖出。 “无忧,你看,是地瓜。”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地瓜被一层月白色的光晕包裹着,躺在那人原本的身下正安祥地睡着,周身上下无一丝伤痕,衣衫上除了有些褶皱,甚至是一丝水渍都不曾有。而脖子上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从内衣中飞出,悬在胸口,向四周散发出月白色的光芒护住全身。 那正是乐无忧所赠与的灵珠。 乐无忧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到地瓜身边,一如五十年前那般,狼狈不堪爬向她阿姊。 她双手颤抖地伸进光晕,轻探他的鼻息,生怕因自己灵力低微,没能护住他的性命。 她将头靠紧了地瓜的额头,终于可以确认在她灵力的保护下,地瓜安然无恙。甚至若不是她一手泥水地摸了他的头,地瓜连头发都还是干的。 随着光晕的慢慢消失,地瓜也悠悠醒转过来,“姐姐,我阿爹呢?” 乐无忧心中一痛。 抬眸看了一下那早已盖上白布的尸身。这世间父母皆是如此,即便是久不在身边那份拳拳爱子之心也不曾削弱分毫,危难当头定是首当其冲挡在孩子面前,无论种族,无论年纪,就像叔父折半生修为救阿姊一样。 抱紧了地瓜喃喃自语道:“没事了,没事了。” 侧目,看向那堤坝。虽然砖石尽碎,再不是以前的恢弘模样。但它却是那样的干净,比原本更甚,莫说半分血迹,就是连灰土都不曾有过。若不是亲身经历,怕是谁也不知它曾造成过如此这般惨烈的事,做了作恶之人的工具,行下如此恶劣之事。 不过更该死的,怕是那水吧。它明明那样的澄净清澈,人畜无害地洗涤了一切的污秽。连那些遇难者的痕迹也消除的干干净净,让那作恶之人在世间肮脏的证据也一并荡然无存。 萧伯染虽是仙界将领,但仙凡带兵之法也甚是相近,仅仅用了两炷香的功夫便已将伤亡人数整合统计完毕。 原来,正当众人皆载歌载舞行至坝底,也不知是何人突然大喊一声“有情况”,随即便是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人当场便炸得血肉横飞。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堤坝已毁,泾水倾头而下,迅速将众人砸晕,来不及呼救便尽数掩埋。只有少数离得远的得以幸免。 这一日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日,家家户户都挂起来白幡,村子里静若深冬,连声狗吠都不曾有过。 从日出东方,做到日头西斜,那坝下的土被翻了又翻,一时间竟如泥沼般,黏|腻松软,走在上面一会一个踉跄。仅剩的壮年和士兵全程沉默,就着湿|濡的泥土和金光的余晖就地将遇难者掩埋,连个草席都来不及准备。 萧伯染和乐无忧就这样没有用一丝术法,像个普通人一般,将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埋葬。 “你们是神仙吗?”村长家的长子终于问出了一直没敢问的问题。 村长送别时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所以事发时第一时间便不幸身亡了。因做农活受伤跛足的长子这时自然便要扛起这桩大事。 乐无忧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可能曾经算是吧。” 她如此这般算什么仙人?不过是被放逐,藏匿在其他世间的逃犯,连份救人的勇气都需要犹豫。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