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知地知-《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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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者摇头道:“这人其实挺聪明的可惜就是太懒什么事都是光说不练尽耍嘴皮子……唉……我早就劝他安分守己专心种地可惜好话三边、连狗都嫌只由他吃屎去了。”

    听到此处连唐王爷也不想问了看这“阿光”不学无术长年科考不中怎比得上杨远的盖世文章、过目不忘?若要说他俩本是同一人那真要闹笑话了。他叹了几声叉道:“老丈这直隶省境里可还有别的杨家村?”那老丈摇头道:“这我就不晓得了。不过要说离北京最近的当属咱们村子了。”耳听众太监频频咳嗽都在催促自己走唐王爷也不抱希望了正要离去忽然键心念一动想起村子里颇多俊美少年忙道:“等等我还一事相询这阿光生得什么漠样你可还记得?”

    “记得吆。”老丈还没说话后厨却冒出了一个老婆婆看她眉花眼笑急急来说:“那阿光是天生的美男子肤色白、嘴巴甜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眨啊眨的全村没一个人物比得上他……”

    杨家村多有俊秀人物众人亲眼所见房总管更是亲手所摸看来这位“阿光”定是个罕见的美男子。唐王爷久在外省虽不清楚杨远的长相可看杨肃观、杨绍奇这对兄弟的风采想来爹爹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沉吟半晌正要再问却听那老丈呸道:“妇道人家没见识!脸蛋俊管个屁用?家里没饭吃你能拿老公的脸蛋下饭?那姓于的就跟你一般蠢才会沦得这般清苦……”那老婆婆反讥道:“瞧你酸的人家于姑娘心甘情愿却要你啰唆什么?”

    “***!谁啰唆了!”老丈怒吼咆哮重重一拳敲在桌上门外乡民则是掩嘴偷笑当作好戏来瞧。唐王爷听得阿光似有妻子忙问道:“姓于的?这又是谁?”那老丈赶忙收敛怒气道:“这于姑娘是个江南美女后来北上依亲住到了村子里没想便给无赖糟蹋了。”那老婆婆讥讽道:“没嫁给你那就不算被糟蹋。”

    “***!谁糟蹋谁了!”那老丈大怒欲狂真要掀桌子了一片胡闹中唐王爷微微沉吟忙问老房道:“杨家主母姓什么?”房总管附耳道:“姓于没错。”

    有谱了唐王爷心下大喜看杨远的夫人姓于这“阿光”也有个姓于的老婆世上岂有这般巧合事?他心中生出希望反而不敢随口来问当下取起了杯子喝了口粗茶细细凝思过后方才道:“老丈你最后一回见到阿光……是在什么时候?”

    “景泰十四年。”老婆婆又冒出来了她掀开布帘笑道:“那年阿光到家里借钱说要再拼一次科考以后就没回来了。”

    “贱婆娘!你到底向着谁?”那老丈怒吼狂叫将布帘摔了回去他见众人瞧着自己赶忙咳了几声道:“妇道人家不须一般见识。”唐王爷不置可否只微笑道:“后来呢?你没去找于姑娘要债?”那老者脸上一红忙道:“这也没法子啊咱们找不到阿光怕他卷款逃亡了便去他家里找人后来于姑娘把房于抵给我们便带着孩子走了……”

    “等等……”唐王爷讶道:“孩子?阿光有孩子?”那老者道:“有啊那孩子倒是比他爹爹强多了六七岁年纪人静话少一双眸子炯炯光那时候咱们赶他母子出门他也不哭不叫居然还懂得安慰娘……”唐王爷心下一凛便与房总管对望一眼忙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那老者皱眉苦思:“我想想这孩子好像叫……叫什么屁来着……”

    “观管。”老婆婆又冒出头来了笑道:“我记得那孩子就叫这名字。”

    唐王爷心下震惊不由坐直了身子:“观管?”那老婆婆笑道:“是啊观管、观管。于姑娘是南方人给儿子取的小名也好听唱曲儿似的。”

    观观、观管杨肃观。情节一一吻合这“阿光”不只老婆姓于还有个儿子小名“观管”恰与杨远一模一样要说天下事有这般巧法当真让人难以置信。只是说来奇怪要说“阿光”真是“杨远”当年他金榜登科必然得意洋洋、衣锦还乡怎会逃得不见人影?再说这“阿光”性情懒散、不学无术杨远则是精明内敛这两人性子全然相反怎能又是同一人?

    唐王爷越想越怪始终找不出一个道理便道:“老丈我想看看阿光的祖坟。”

    众人微微一惊都知唐王爷要上查三代了唐王爷不愧是精明人物说话间便夹带了一张银票兀自道:“老丈行个方便。我想给阿光的先人烧点纸钱。”都说有钱好办事那老者不敢怠慢一边盯着银票一边陪笑道:“太多了、太多了。”正假意推辞间那老婆婆已将银票夹手夺走笑道:“几位爷台这就请吧。”

    一行人准备了香烛纸钱便朝杨家祖坟而去行不多时眼里已能见得一处家庙看庙后一座大土丘方碑黄土洽道林立不知葬了几百几千人。那老婆婆解释道:“这是他们杨家的祖坟男葬左、女葬右夫妻死后不相往来。”那老丈怒道:“什么叫不相往来?银钱往不往来?”说着举手喝道:“把银票拿来!”老婆婆杨高哼掉头而去那老丈怒从心中起便又追了上去怒骂众儿孙看在眼里一个个都来排解连房总管也凑起了热闹。

    正吵间众人行到几座孤坟前眼看那老头气得说不出话来那老婆婆便又笑道:“这两座墓葬得是阿光的父祖辈他爷爷叫做杨契是族里的六叔他爹叫杨辛和我那口子是平辈咱们都叫他四哥。”她拉拉杂杂说了一串拉过了孙子便道:“阿中烧纸钱。”

    众太监唉声叹气想今夜本是元宵谁知却成了清明大祭祖四处拜死人一会儿东厂老前辈、一会儿杨家老祖宗当真晦气之至。众人胡乱烧了些纸钱唐王爷便俯身下来细看墓碑只见上头刻着寥寥数语:“君讳契……关西杨氏子永乐年生武英元年殁……享寿五十又七……”

    眼看碑文潦车不堪唐王爷不觉愕然:“这墓碑是谁立的?怎就如此草草了事?”那老者冷冷笑道:“还会有谁?不是阿光那不肖子孙谁会省这个钱?”

    墓碑刻字至多不过三五两看这阿光真是能省则省了。那老婆婆笑道:“好啊最好阿光

    立个天塔高的大墓碑搁在村子口给大家瞧也好教你们多学几个‘丁’字。”听得此言全场姓杨的都脸红了想来目不识丁之故。

    所谓墓志铭铭者似诗志文似文一刻死者的爵里姓氏一为记人之正文分三言、四言、七言有一句一韵、两句一韵之分极为讲究看这杨家村本是穷乡僻壤若真要立个天大的石碑在此反而显得突兀。

    唐王爷情知如此便也不多言转朝另一处墓碑瞧去读道:“君讳辛关西杨氏子隆庆年生武英元年卒享寿二十三。”读到此处不觉微微一凛:“武英元年卒?怎么父子俩都是同一年死的?”

    众人满心讶异全数朝那老者望去只见他叹了口气道:“走水了。”众人愕然道:“火灾?这火这么厉害?”那老者叹道:“这就是命啰。咱们六老爷这支原本挺兴旺的在村里开了间大染坊攒了不少钱。结果一年家中大火不只把六老爷烧死了还把庄院烧成了白地。”

    唐王爷深深吸了口气叉道:“那阿光呢?他是怎么逃过劫数的?”那老者叹道:“那几天他和他娘回娘家去了便留了性命下来。不过他娘的命也短几个月不到便淹死在河里唉……说来这家人真是多灾多难活像给谁诅咒似的。”

    听得“诅咒”二字唐王爷自是心下一凛今晚穷心竭力众人由宫廷入密道、再由密道至小镜湖慢慢找到了刘敬政变之地之后抽丝剥茧又来到了杨家村。这一切苦心意旨便是要寻出“隆庆皇帝”挖掘密道的用意。此时乍然听得“诅咒”二字众人心里都有不祥之感。

    想起那个皇家诅咒房总管心里有点害怕便试探道:“老大爷这……这杨契一家人不会是住在小镜湖畔吧?”此问一出那老头儿不觉讶道:“是啊那谷仓以前就是他们老家您是怎么晓得的?”房总管一问就中不觉苦笑两声便与唐王爷对望一眼两人都见到彼此眼中的不安。

    当年隆庆皇帝深掘密道工事庞大却无人明白为什么只是更让人惊奇不解的这密道居然一路通往乡野百姓的祖宅?当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房总管心里犯了怕附耳道:“王爷先别问下去了这事有鬼。”房总管怕唐王爷当然也怕他心下又是惶恐又是骇然便只在坟边踱步沉思直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个明白。

    走着走忽见墓旁有个小土堆荒烟蔓草无碑无记唐王爷微微一愣当即停下脚来道:“老丈这是什么?”那老者神色犹疑迟迟不答一旁老婆婆便说了:“这儿葬着六爷爷的闺女。阿光喊她姑姑。”唐王爷讶道:“闺女?怎会和爹爹葬在一起?”那老婆婆面露怜悯之色道:“这闺女没有出嫁那年六爷家里失火便把她一块儿烧死了。”

    众人哦了一声颇表惋惜却听房总管道:“等等杨家女人不都该葬在山麓右边么?怎会

    埋在这里?”这话一语中的自让众人留上了神只见老婆婆摇头叹息不愿言语那老者则是干笑道:“老实跟你们说。咱六爷爷的闺女没出嫁可也没守贞你们……咳……懂意思吧?”众人啊了一声方知此女有辱门风若非是大户人家的姬妾便是未婚生子、无名无份、也难怪她要永远陪在父亲身边了若非爹爹庇荫谁想收留她?

    一片片叹息中那老婆婆好似有话要说那老头却又拼命使着眼色房总管极为把细一见他们眉来眼去便已瞧出异状忙道:“怎么?还有事?”那老婆婆满面犹豫过得半晌低声便道:“过午夜啦我先回去了。”

    众人上过了坟也把阿光的三代查得清楚了看他的祖父名叫“杨契”父亲叫做“杨辛”另还有个做侍人妾的姑姑全死于一场大火之中。可说来说去到底阿光是不是杨远却无人知晓纵以唐王爷的敏锐、房总管的机警却还是不见端倪。

    今夜的云朵很怪一会儿遮荫元宵明月一会儿飘飘分散乍然望去好似是一张巨大鬼脸只在监看人间动向。房总管仰望天顶心里自是隐隐毛忙道:“王爷我看该查的都查了咱们可以走了么?”

    唐王爷沉吟良久慢慢把眼光转向了山顶瞧到了杨家祖庙。他心中隐约有个感觉当年刘敬之所以找出密道当与杨远有些干系而这位“中极殿大学士”身密诡秘必与那位“阿光”有些牵连。蛛丝马迹环环相扣若想破解全数谜团必得再查访下去。

    唐王爷打定了主意便向那老头作揖道:“老丈我想再去你们杨家的家庙看看劳烦您带路。”那老汉还未喊累众太监已是叫苦连天:“大王啊!您连人家的祖宗三代都查了您还要抄他的族谱么?”众太监忙碌一晚自是归心似箭唐王爷安抚道:“既来之、则安之。这是最后一处地方咱们看过就走。”

    夜深人静那老婆婆累了便已领了孙儿回家此时只剩那老丈一人领路。一行人步上山冈藉着银白月光去望只见冈顶立着一座古庙前对镜湖后倚山冈虽说年久失修却还是能瞧出当年的风水格局极为不俗足见杨家祖上必曾出过几个豪杰。

    房总管嘻嘻一笑随口道:“老丈瞧这祖庙气势不凡敢情你是‘杨家将’的子孙啊?”

    古来杨姓第一英雄便是力抗大辽、保疆卫士的“杨家将”看杨家村俊男美女样貌堂堂说不定真是杨业、杨延昭一脉子孙那老者哈哈笑道:“那可不敢当。不过咱们是‘四知堂’之后这天底下只消姓这个杨宇都和咱们有些血缘干系。”房总管哦了一声道:“四知堂?那是啥啊?”唐王爷学问渊博当下附耳过去轻声道:“那是他们的堂号。”

    杨氏子孙开枝散叶单是知名堂号便有两个一称“关西堂”一是“四知堂”自“永嘉之祸”、“安史之乱”后族人南迁东移渐渐遍及各地除此之外尚有不少赐姓改姓如

    南北朝的“尉迟氏”改姓杨“莫胡卢”亦于孝文皇帝时改姓“杨”甚且诸葛亮平边时亦赐蛮族姓为“杨”可无论这族人血脉如何纷杂嫡系却只有一支这支便是春秋“羊舌大夫”的后裔史称“杨氏正宗”。便是这支“四知堂”的祖先。

    众人不解杨氏由来自也不好乱说笑话眼看那老丈打开了侧门便一个个跟随进去。

    众人来到了前院定睛一看心下不觉又是一凛只见这祖庙建筑居然颇为宏伟分作了内外两进第一进是祭天之地庭高院深正中放了只巨大香炉极见气派。第二进则是杨氏祭祖之地远远望去已能见到“四知堂”三字巨轴笔墨雄飞气势极其慑人。

    唐王爷晓得这是人家的宗庙不容外人随意打扰便道:“你们在这儿守着总管咱俩一起进去。”房总管是天生的奴才一见自己受宠不觉就哼了一声便命众太监留在院外自与王爷行向内厅。

    来到了厅堂面前大批牌位环绕当是杨门的列祖列宗了堂上放置一只蒲团自是供子孙叩之用。唐王爷道:“老丈这阿光常来庙里祭祖么?”那老汉一边打火燃香一边道:“是啊每年考试前后他都会来此上香祈福盼望祖宗庇佑。”

    天下读书人一生最大的荣宠便是科考高中之日打开家庙祭天祭祖也好光耀门楣。只是天下千万读书人状元却只有一个长年科考落第如“阿光”却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唐王爷仰起头来只见数以百计的灵位环绕自己他微微沉吟便又蹲到了蒲团之旁房总管讶道:“王爷有什么异状么?”唐王爷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想体会阿光当年的心情。”房总管干笑道:“那还要体会么?那小子落榜之后定常在这儿跪他个三天三夜。”

    可怜的阿光一次又一次应考偏又一次次地落榜最后沦为骗徒小偷。当他走投无路之时他在想些什么?他会否在祖庙里上吊悬梁?

    隐隐约约间众人身上冷好似见到“阿光”跪地叩正自掩面恸哭。

    四下一片幽静厅内不过三个活人却有数百面死人灵牌气氛有些阴寒房总管不免有些害怕唐王爷却也无甚畏惧毕竟他是本朝太祖子孙三界中有其护佑自也不怕什么鬼怪。房总管又冷又累实在很想走了他抬起头来见到“四知堂”三字忙道:“老丈这堂号是谁写的有何由来您赶紧说说吧。”

    风吹雪寒天边阴云来得好快慢慢飘到了山顶遮蔽了月光。那老汉也觉得冷了他拉了拉衣襟颤声道:“这……这堂号是咱家太公写的。意思是警惕后人用的。”房总管皱眉道:“太公?那又是谁?”那老者道:“咱家太公名叫杨震他是唐朝大官在荆州做过刺史。”房总管颔道:“原来如此那这‘四知’又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呵了呵手上暖气道:“故事是这样的咱家太公在荆州当官时有一年朝廷大官找

    他做坏事便在半夜里遣来一个使者才把坏事说了咱太公一听有违良心便开口严拒那使者急忙劝啦:‘杨公现下夜半无人神不知、鬼不觉您还顾忌什么?’咱太公听他这么一说顺口便道:‘谁说此事无人知晓?照我看来此事至少‘四知’。’”

    唐王爷听到了要紧处心下不由一凛哪知那老丈却没了声息他眉头微蹙猛地回过去只见那老者张大了嘴房总管也是骇然吐舌两人四眼全在瞧着自己背后宛如见鬼一般。唐王爷愣住了看自己背后就只“四知堂”三个字怎能让这两人瞠目结舌?莫非是杨家老祖宗显灵不成?他眉头紧皱道:“老丈究竟哪‘四知’?你说话啊?”

    “天知……”忽在此时耳边真传来一个阴侧侧的嗓音又吐出了两个字:“地知……”

    天知地知?唐王爷傻了他慢慢低下眼珠只见心口处多了柄阴寒利刃耳中又听道:“你……知……”无声无息间那柄刀已然刺破了衣衫抵在左胸两根肋骨之间将死之际唐王爷把心一横凄厉惨叫……

    “我知!”猝然之际不顾一切已然伸手入怀反手掏出了枪柄。

    “王爷!快逃啊!”房总管总算醒了过来他纵声惨叫一时右掌成抓飞扑来救却听砰地一声暴响唐王不顾一切开枪心口却也给重重插了一刀。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就是“杨家四知”可才弄懂了意思唐王却已送命了。霎时吓得那老者吓得放声大哭嚷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众随扈听得哭喊赶忙抢入厅中阴侧侧的笑声中只见面前倒挂了一个黑衣人他体型瘦小头戴面罩悬吊半空看那手上匕却还淌着红血一滴滴垂到了地下。

    “杀死他!”房总管凄厉尖叫喝地一声南洋力士挥舞金锥天竺修士抢前救人“东洋第一武士”更已拔刀出鞘全数朝那人围杀。

    一片阴森之中黑衣人的身子静静飘起避开了大批兵器旋即朝大梁倒吊而上宛如鬼魅一般众随扈大感骇然房总管却已惊怒交迸:“怕什么!这人身上绑着绳索!”说话间眼前黑影闪过那刺客竟已从气窗窜了出去。

    刺客来去自如房总管自知追赶不上忙趴到王爷身边哭道:“王爷你别死啊!”唐王爷心口中刀受的是致命伤随时都能断气。众太监手忙脚乱正要替他包扎止血却听咳地一声唐王爷自行拉开了外衣露出了内衫的金丝线。

    “好家伙……”唐王爷将短枪抛在地下喘道:“险些要了本王的命……”

    “金缕衣!”众太监欢起呼喊:“王爷的命保住了!”

    天下第一防身利器便是举世无双的“百寿甲”再次则是造价昂贵的“金缕衣”看唐王爷毕竟机警过人那百寿甲虽已送了出去他却还记得穿上这件“金缕衣”总算在危急时留

    下了性命。房总管松了口气凝目来看伤处却见宝衣的金线早已寸断皮肉处更已见血足见刺客下手之重若非适才唐王爷开枪自保逼得刺客缩身回臂恐怕早已当场毙命了。

    房总管回思刺客形貌想起该人身形矮小异常手上又拿着一柄奇形匕不觉想起了一人大惊道:“快走!快走!方才那人是‘招度罗’他还有同伴接应!”

    众太监茫然道:“招度罗?他是谁啊?”房总管也不知该如何解说只得急急抱起唐王爷狂奔而出众太监心下茫然虽不知总管在怕些什么便也随之奔入了院里众人到了大门前正要开门而出忽听砰地巨响那大门竟给人捶了一拳带得门闩隐隐震荡。

    砰……砰……大门震动不休门外似有野牛猛兽埋伏众人相顾骇然那老汉不觉揉了揉眼喃喃地道:“是谁在敲门啊?”夜半人静祖庙外便是坟地此时若有人前来敲门那也是鬼不是人。房总管满心害怕大声喊道:“什么人?”

    话声甫毕门外震动止息竟尔悄然无声唐王爷深深吸了口气自知门外定有什么大力士到来。不过此行兵强马壮看自己带了八名异国高手保驾房总管手下亦有一十二名太监再加上房总管自己共计二十一名练武人。他心下稍安当即目望南洋力士道:“义瓦你上前开路。”门外埋伏猛兽唐王爷便也遣出阵中第一力士看这“义瓦”出身三佛齐国气力之雄称霸占城、真腊、急兰丹等南洋十余国料来蛮力对蛮力断无吃亏之理。

    一片沉静中南洋力士举起了金锥上前开道众高手艺高人胆大便将南王爷裹在核心慢慢朝大门走去。那南洋力士自负勇力无双索性除下门闩将门板拉了开来他向外张望只见大门外黑漆漆的似无埋伏便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前行。

    嘶……漆黑之中响起了细微呼吸声众太监吓了一跳大声尖叫:“有人!”众人急急退开只见门外现出了黑影看他双手抱胸通体漆黑竟尔瞒住了众人的目光。

    砰!砰!碰!黑衣身影开始迈步了这人气力好大不过区区几步踩下便让石子地隐隐裂响房总管惊道:“快!快推上了门!”南洋力士低吼一声抛下了金锥双手推门便要将门板阖上。猛听一声闷响门外伸来了一只大黑掌阻住了门板去路跟着一股气力出黑影竟要跨入门内。

    黑影要进来了南洋力士箭步向前拼出了全身气力便要将大门推上奈何门板寸寸向内开启来人气力竟是极大任凭南洋力士双足抵地咬紧牙关却还是阻不住倒退之势。房总管尖叫道:“兔崽子们还愣着做什么!过去帮忙啊!”

    众太监大惊失色忙抢到南洋力士背后一齐力呐喊盼能助他一臂之力。

    双方一在门内、一在门外各自以力较力只见十二名太监组成了人龙成了南洋力士的后盾众人齐声呐喊齐心协力之下门板慢慢外移便将那黑影推了出去房总管亲自冲了过去

    嚷道:“大家一起上!”

    全场高手全都上来了不只房总管下场连那老汉也来帮忙众志成城之下那黑影身子渐渐后仰单掌渐渐退让料来也吃不起这股巨力。眼看门板便要阖上猛听呼吸声有异那黑影深深吐纳手掌向后一撤划过了一个半圆“喝啊”一声大吼掌力排出轰地巨响中大门已然四分五裂众太监更如破风筝般飞了出去一个个滚跌在地。

    “哎呀…我的妈啊……”房总管疼哀哀的爬起只见大门下现出一条黑衣巨汉他身形肥壮挺汹凸腹加上黑头蒙面那诡异凶恶之貌却与佛图里的夜叉王何异?

    哑碰的脚步声中夜叉神震地驾临南洋力士已是当其冲一声怒吼传过南洋力士使出了铁头功只见他俯身弯腰如野牛般向前狂奔一声闷响脑袋已重重撞在敌人的肚子上跟着双手盘住夜叉神的腰间拿出“玉带围腰”的绞骨功夫死命缠斗。

    吱……吱……靴子与石地板相抵出了怪响南洋力士双脚死命顶在地下身子却益退后众人骇然来看只见那夜叉神双手敞开大步迈进如入无人之境。

    轰地一声重响夜叉神采出手来单手揪住南洋力士的背心将他重重向地一摔跟着跨入院中威严怒目所过之处吓得众太监全数尖叫起来唐王爷虽惊不乱当即咬牙传令:“梵哒上前御敌!”唐王爷一声令下天竺高手立时出场。看这黑衣巨汉膂力惊人体格雄大决计不能与之硬拼若要“以柔克刚”唯独天竺高手能够办到。

    此时场面危急天竺高手不待文绉绉地邀斗登已奔上前去双方各自探出一手、十指相接那黑衣巨汉仗着力大正要将人举起那天竺修士却已动了软骨神功只见他关节一个扭转竟尔转到了敌人背后跟着膝盖上顶、手掌下压已算牢牢制住了对手。

    一个人关节受制便有天大的神力也使不出来唐王爷心下大喜又道:“瑞佐把他做了。”瑞佐拔刀在手正要奔将过去忽见那黑衣巨汉身子一矮手腕溜溜转了一圈居然也钻到了天竺高手背后。

    这招软骨功出手登吓得房总管瞠目结舌万没料到这人身子如此巨大筋骨却如此柔软正骇然间猛听喀地一声脆响那天竺高手仰天惨嚎竟给对方扭脱了关节。

    来人武功极为渊博他气力之大远胜南洋第一力士筋骨之软犹天竺密法神通此人无所不学无所不能真不知是何来历。眼看两大高手都已败阵唐王爷已是恨恨咬牙:“大家退开!我来对付他!”举起短枪便朝那人身上射去轰隆一声大响烟消弥漫中只见黑衣巨汉扎下马步左拳置腰右拳正冲拳锋毫无损伤地下却躺了一颗枪丸。

    眼见世上竟有这等铁拳众太监骇然无语唐王爷愕然颤声:“这……这是什么武功?”房总管呆呆看着那人的拳脚架式骇然道:“这……这是少林寺的罗汉拳……”

    天下武功出少林寺中武僧拳如铁石、力如蛮牛尚且精通瑜珈软骨眼前这名黑衣怪汉若非是少林武僧怎能集天下神通于一身?

    一片惊骇之中只见黑衣巨汉缓缓下腰拾起了南洋力士留下的金锥跟着斜目瞧向唐王爷霹雳一声怒吼金锥已然当头砸来唐王爷掩面惨叫:“瑞佐!出刀!”

    东瀛第一快刀已成最后救命法宝嗤地一声低响倭刀快如疾风迎面砍上金锥如撕裂帛竟尔断成了两截。那“瑞佐”非但能下场救人尚且得理不饶人只见他左手按腰右手横刀斩出便要将对方砍成两段。

    倭刀锐利无匹竟能斩金断岩看那夜叉拳头再硬却也挡不下闪电般的斩刀眼看刀锋即将加身听得夜叉巨汉一声怒喊:“泥梨耶!”

    夜叉王俯身向下单手握住了大香炉轰地劲风暴响香炉从倭寇头顶飞过吓得他跪倒在地险些给砸成了肉泥。

    “救命啊!”香炉飞出砸上了石臼众太监顿时四散奔逃。房总管怕得疯了已然带头狂奔其余天竺高手、南洋力士、东瀛快刀连那村民老汉也脚底抹油随着房总管冲出门去正死命溜亡间房总管左顾右盼忽觉队伍里少了一人他啊了一声惨叫道:“快回去啊王爷还没走啊!”

    众人大吃一惊赶忙又冲了回去却见唐王爷仍旧呆站院里与那夜叉神面面相觑。

    夜叉神力大无穷看香炉重达数百斤他却能单手提起这根本不是武学境界了而是妖法妖术。众高手不知如何御敌一片惶然间听得怪吼再次响起:“泥梨耶!”

    香炉半空砸来黑衣巨汉龇牙咧嘴再次出了神力看此物如此沉重一会儿迎面撞上莫说唐王爷身穿“金缕衣”便算多穿了一层“百寿甲”怕也要给砸成烂泥。一片惊骇间房总管居然手舞足蹈哭笑道:“完啦!王爷成肉饼啦!”

    当地一声金响香炉横飞三尺坠落在地砸破了满地青砖那王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觉自己居然还完好一片迷惑中众人急急撇过眼去只见王爷身边来了一条长大汉左拳挺举竟是他以拳头震开了香炉!

    夜色之中最后的救兵总算赶到了。只见此人虎额豹面长披肩看那月光映照身影那头黑竟是亮如纯银。

    全场高手来自四方天竺人状似木炭或有倭奴武士体型矮怪却只有这个长得像人。房总管生平最爱威武男子一见英雄形貌不由大喜道:“你是谁?”

    “煞金!”黑衣巨汉暴怒暴吼:“又是你这厮!”砰砰大响之中夜叉神冲上前来已与长男子扭打一团双方神力惊人一个举香炉一个拔树干打了个飞沙走石。那男子全力抵挡

    攻势一面镇静话:“王爷请你先走一步咱俩京城再见。”唐王爷虽在慌乱间兀自不失礼数嘶哑道:“多……多谢灭里将军援手……”

    “灭里将军?”房总管奇道:“王爷……这人也是你的属下么?”唐王爷喘道:“不……不是他……他是宝石主人的手下……叫做帖木儿灭里……”

    那长男子甚是耐打挨了香炉连番重击却还能支撑不倒再看他还击招式甚是奇异出拳如勾拳锋似刀料来绝非中原路数。房总管越看越疑还待多问此人来历却听轰地一声香炉又给抛了过来直吓得他夺门而出尖叫道:“快逃啊!”

    众太监哭得哭、逃得逃在王爷的带领下便夹着那老汉飞奔下山堪堪来到平地只见远处又走来了一人看他提着一只伞好似是乡民出门溜跶来了。众太监不知高低只悄悄从那人身边擦过正害怕间忽听那人冷冷地道:“哪一个是唐王朱郅?”

    众人回头一看惊见那打伞的身穿黑衣、头戴黑罩竟又是个没脸孔的。房总管霎时凄厉惨叫、夹着王爷落荒而逃。东瀛武士则是大吼一声当场拔出凶刀便朝铁伞人砍去。

    铁伞魔大战倭刀狂房总管自知遇上了十二神将的“宫毗罗”一会儿中原魔怪大战东瀛倭寇可别来个扬威异邦才好。他背着王爷一路急急逃命约莫经过了半里前头又来了一人看那人手提朱红宝杵自在田埂里等候不消说又是个铁杵魔来了。

    “去杀了他!”房总管心头毛立时将天竺高手踢了出去叽哩咕噜的梵语之中双方大打出手至于谁胜谁负那可管不着了。

    众人沿途逃命路上不一会儿来个摇扇子的、不一会儿又是个打陀螺的眼看关卡无数房总管也只能见招拆招每逢敌方拦路便踢出一名异国高手挡架堪堪将至杨家村高手已然全数用尽众太监蹑手蹑脚正感害怕间猛见道上又来了个人影看他手持一柄扫帚已将道路霸住想来是个扫地魔。那老汉吓得魂飞魄散惊道:“又来啦!”正要掉头飞奔却听那人讶道:“老伴你跑什么跑啊?我又没打你。”

    众人定睛一瞧面前却是个老妇却是杨家老汉的那口子来了。那老汉哭叫奔前嚷道:“老伴!险些没命见你啦!”那老婆婆给他一把抱住不觉讶道:“干啥啊鸡皮鹤的还时兴这个?”正纳闷间却听唐王沙哑地道:“老婆婆咱们要赶路……您……您村里可有马车?咱们想借一辆。”

    众太监松丫口气都知道有车可以逃亡了却听那老婆婆讶道:“借车?不必借啊你们的朋友来接你啦。”说着便回过去朝远处挥手:“几位大爷你们的朋友回来啦赶紧过来接人吧。”

    听得此言房总管二话不说立时抱着王爷逃命众太监兀自不知死活只哈哈笑道:“援

    兵可来了。”正挥手笑喊间却听得远处马蹄隆隆大批骑士飞驰而来烟尘飞扬间诸人慢慢从背后抽出长刀当是要现宰了。

    “镇国铁卫”精锐已到一十八骑一字排开气势慑人吓得众太监拔腿狂奔隆隆、隆隆沙尘擦过身边大批骑士追出那老汉呼爹叫娘正要随太监们奔逃却给老婆一把拉住了讶道:“你跑啥啊?关你什么事?”那老汉也是眨了眨眼愕然道:“是啊关我屁事?我为何要跑啊?”

    “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啊!”众太监拿出了吃奶力气一路狂冲百尺好容易追到了房总管背后登时哭喊道:“公公!现下望哪跑啊?”背后追兵将至房总管自也不知该当如何当下拿出了看家本领一见前头有座树林立时钻了进去一见林间有棵大树立时绕树打转猛见树旁有处草丛便即滚了进去连着几招使出便已逃入了高梁田里匆匆亡命而去。

    高粱梗子极高足供藏身之用众太监正要缩身保命却听刷刷之声不绝于耳面前十八骑一字排开长刀横腰来砍如除草般砍断高粱梗子众太监自知脑袋不保只得从高粱田里窜了出来却惊觉面前已是一片平原再无一物可供遮蔽。

    骑兵即将赶到双方若奔上了平野脚程对决之下两条腿的如何跑得过四只脚的?众太监起了怯懦之意忙取出了银票盼能以银赎命唐王爷喘道:“没用的……客栈中人是买不动的绝不会和咱们打商量……”众太监哭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势已至此回头亦是无用。”唐王爷遥指北方咬牙道:“咱们杀回北京!”

    “冲啊!”众太监又哭又叫齐向前奔听得高粱田里马鸣啡啡杀手骑士分从左右两翼包抄而来刷刷数声黑暗中敌骑全数举刀唐王爷趴伏在房总管背上拿出火枪向后轰击虽知黑暗中毫无准头却还是频频填药盼能缓下追兵来势。

    轰隆隆、轰隆隆一十八骑奔入草原宛如猫捉老鼠几次逼临砍杀已是险象环生却于此时听得房总管一声尖叫:“王爷!你看!”

    天边一条烟尘冲天而起眼前连草原也没了仅余一条阳关大道。在那道路尽头远方竟似有大队骑兵奔驰而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镇国铁卫”又有援军来了这回不知到了多少兵马竟使大地轰轰作响宛如雷鸣。前有狼、后有虎房总管再也无力背负王爷索性坐倒在地等着给人当头一刀。

    啡啡马鸣背后骑兵已在数尺不远前方更如雷轰一般沙尘飞得满玉局唐王爷咬牙切齿正要闭目待死忽然间北方一面飞扬旗幡飞入眼帘正是“虎威”二字。

    “勤王军!”唐王爷提声呐喊:“咱们快躲开!”他奋起了最后气力拉住了房总管一并滚入了田边沟渠其余小太监逃命不落人后便也一齐跳了下去。

    轰隆隆、轰隆隆第一面旌旗当先飞驰见是“虎威”其后则是“龙骧”、“豹韬”、“凤翔”……“动王军”的重甲骑兵来了但见沙暴扑天而起雪泥混了尘土震得十来丈高眼前正是“勤王军”麾下的“骠骑三千营”旗下“虎威”、“龙骧”、“豹韬”、“凤翔”……各路骑兵卫所尽皆到来不知有多少兵马在此。

    举世第一重甲骑兵并非是在关外蒙古而是在关内中原。自大金国野狐岭之战世间还不曾见过这等骑兵出征之势威力所及当真是天地变色谁也无法搦其锋芒。

    飕飕连声快马擦身而过房总管气喘不休他躲在高粱田的沟渠里忙去察看“镇国铁卫”的动静只见敌方早已掉转马头给大军隔在大草原对过再也闯不过来了。

    骑兵震地一只又一只兵马疾行而过整整一柱香时分过去仍是无止无尽。眼见远处无数军旌拥着一面大幡名曰“骠骑三千营”更远处则是总军之名号曰“勤王”。帅旗将至唐王爷急忙爬了起来挥手嘶叫:“德王爷!”

    唐王喊声不能及远众太监便扯开了尖嗓门齐声喊叫:“德王爷!德王爷!”房总管见对方不理不睬忙捡了一块石子奋力朝帅旗砸去。

    “呼溜”石子砸到了人帅旗微滞瞬时马蹄震地全军向旁涌散。房总管呆呆看着只见一匹匹马儿包围着自己旋即铿铿连声千柄长刀出鞘嘎地重弦绞响万张硬弩开张全数指向地下的倒楣鬼。

    “别乱来!别乱来!”房总管大惊失色:“咱家是东厂的房万年!您别乱来啊!”这房总管原来叫做“房万年”自他升上高位以来众下属还是头一次听他自报名姓足见“勤王军”的兵威当真慑人无比连本朝的秉笔太监也禁不起一吓。

    远处骑兵如海分开一面王幡移走而来正是“临徽德庆”里的德王爷到了这四王是天子心腹平日率领“天子亲军”专只听从正统皇帝一人的号令不只房总管怕他们连伍定远的“正统军”也得忌惮他们三分。

    马蹄踏踏一名传令亲兵骑马来了他坐在马上冷冷地道:“来人是东厂的哪一位?可有令牌信物?”房总管见来人不是德王本人不觉愣住了那传令亲兵不耐烦了大声又道:“信物!”房总管嚣张一世如今也落得虎落平阳他从怀中取出了令符陪笑道:“咱家是东厂房万年……敢问军爷德王爷人呢?”

    令牌抛了回来亲兵高跨骏马冷冷地道:“王爷公务在身没空见你。”房总管气得全身抖却也不敢反驳又听亲兵训诫道:“动王军开拔行军天下百官不得阻拦。下次再有无礼情事休怪我等先斩后奏。”霎时提起了嗓子厉声道:“听到了么?”

    “听到了!”众太监毫无骨气一同跪地答话房总管气得眼冒金星可人在屋檐下不得

    不低头只得忍气道:“军爷别动气咱家也有皇命在身方才奉旨出宫。只因路上不巧遇上了土匪受了点轻伤……得向德王借几匹马……”

    “行了。”那亲兵毫无耐性可言一听对方借马便把眼色一使背后涌来一群兵卒牵出了十来匹战马交给了众太监。房总管有意讨好他们便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示意打赏几名亲兵拿到手里一看却只嗤地一声扔到了地下不层一顾。

    勤王军乃是天子亲军身分何其尊贵岂会在意几两银子打赏?眼看小兵小卒趾高气昂竟把银票扔了回来倒是惹得众太监急急去抢气得房总管大骂道:“不许碰!拿去烧掉!”

    唐王爷不愿与勤王军打交道他喘了半晌正要勉力爬起却听阵中传来唢呐高鸣之声随即号令响起:“骠骑营听命!全军火……推进霸州!”

    轰隆隆、轰隆隆大军再次动但见旷野兵马不断涌至队伍绵延似乎急于赶路。唐王爷怔怔地道:“霸州?他们去霸州做什么?”房总管咒骂道:“管他们要死要活?今夜怪事够多了。”

    唐王爷点了点头今夜他饱经惊吓早已筋疲力竭当下与房总管相互搀扶上马便朝皇城方位疾驰而去。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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